柳如芸的喜色夹杂着哭音,拿巾帕擦了擦眼泪。
“好孩子,就知道只有你心疼为娘,不枉为娘生你一场。庄上这回大水,可是吓坏了我,连着几日几夜都没休息好,你素是知道的,若是连庄上的私产也没了,我日后还不一定要怎么活。
现下你那个活阎罗似的大姐姐也回来了,什么事都叫她管着,我这个做当家主母的,什么话都说不上,今儿出门,若不是我拼死闹一回,都不一定能出来……”
“柳夫人,时间快到了,你有什么要紧的话,就快和我家姑娘尽快说吧,别扯这些没用的。”碧桃斜眼看着她,没好气。
“好,好,”柳如芸又擦了擦眼泪,“窕儿,母亲总和你见不着面,想着你已经大了,今年六月份便是要行及笄礼的,你家官老爷可有说为你寻了什么亲事,孩子,你是见过我的苦的,这亲事一定要慎重——”
“柳夫人!我现下还未及笄,亲事什么的,素来只有家中父母说了算,就不劳夫人你关心了,我看夫人你的话也说的差不多了,这些银钱且够你花一阵子,时候不早了,我是借着换衣服的空档出来的,就不和你多聊了,夫人你从小门那边先出去吧,有丫鬟给你带路。”
“窕儿……”
柳如芸泪眼婆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着自家这个女儿一脸冷淡的模样,终还是忍住了。
她是知道的,现下她还能贴济自己一二,她已经很满足了,把她惹急了,再像之前那样,她当真是心如刀割。
“好,窕儿,母亲走了,下次见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你可一定要照料好自己。”
一时,柳如芸走了。
李窕转过身来,握紧手中的绣帕,全身都在冷颤。
碧桃握住自家小姐的手:“呸,容得她在那里假慈悲,姑娘真需要她的时候,她去了哪,姑娘你冷静些,那柳如芸,她收了钱,这段时日决计不会再来骚扰姑娘你。”
李窕这会儿已经冷静了下来。
“嗯,我们回前院吧。”
此刻,前院亭上。
没了柳如芸照应的李家两姐妹,显得分外孤立落单。
京中的女眷,各自都有自己的圈子,不同的家世,便有不同的圈层,似李淑李矜这般头一回赴宴伯爵府的没落门户出生的庶女,免不得受冷落。
李矜打眼望去,这满亭子和廊上的人,没一个待见她们姐妹俩,亭上的那些女眷,少说最差的,家里也有做到承务郎的,全是地道的京官,可就是这样,那承务郎家的女儿,也不稀得和她们姐妹俩说话。
李矜几次三番想搭话,见一帮子女眷看见她们姐妹俩就走开了身,她这样的脾气,越发忍不住。
李淑也只是握住了她的手:“四妹妹,今儿是二姐姐下的帖子,原也轮不着我们来的,你冷静些。”
“冷静,我怎么冷静,早知道是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来。”李矜甩开了她的手,往亭上去。
才刚刚走近亭子边上,忽听见那处聚集的一众女眷在说话。
分明是一样的年纪,这帮名门世家的贵家女显出的姿态,总好像胜人一筹,就连说出来的话,也似是显得更高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