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同时又是喜悦的，是猎人收网的喜悦。

在汗王殿遇险的经历，反倒能成为给郑夫人全盘计划锦上添花的契机。

已经熟悉了如何拿捏鞑子男人的汉家女谍，先是愣怔，继而蹙眉，最后于怅惘间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德格类说道：“我不相信岳讬贝勒会害我，但这一回从大汗那里出来，我也不再相信他能保护我。莽古尔泰不成，他不成，德格类，你也不成。”

“我怎么不成了？”

“因为你们都不是四贝勒。”

德格类跃跃欲辨的气势蓦然一滞。

他听懂了穆枣花的言下之意。

穆枣花紧接着跟上的一句，印证了德格类的理解。

“德格类，其实这两天我想了想，我最应该跟的建州男人，或许是代善。大贝勒他，在会宁，有一片不被将来的新汗王左右的天地。”

德格类咀嚼着妇人自嘲又哀凉的语气，一屁股坐在吉兰泰搬来的椅子上，咬牙道：“我们正蓝旗也是能打的，三贝勒不行了，我可以带着甲兵们，出去开疆拓土，将来也不用看皇太极脸色过日子。”

穆枣花目光一闪，似乎被他的话启发到什么。

“德格类，咱们正蓝旗，现在甲兵和其他旗丁，一共有多少？”穆枣花问道。

“五千出头，还有三四千男包衣。”

“那何不趁着大汗去打开原和铁岭时，咱们正蓝旗往南，把瑷阳和凤凰城也占了。”

德格类盯着自己拳头的双眼，抬起来。

“枣花，你的意思是，一旦开原和铁岭那里，两军开战，抚顺和辽阳的兵，都会往北增援，而镇江的毛文龙又远在明国人的都城，所以……”

穆枣花很肯定地点点头：“所以瑷阳一带，没有援军。打下瑷阳和凤凰城，它们就与鹅毛城，互为犄角，咱们正蓝旗驻守在那一片，像代善驻守会宁一样，屯田，养兵。”

德格类真的心动了。

开原铁岭，可比当年他们想打的抚顺远多了。

根据征战叶赫部的经验，即使明军战力只和叶赫部相当，大金军队凯旋归来，前后也要两个月。

而他的正蓝旗虽有守卫赫图阿拉的职责，但届时，对萨尔浒关与赫图阿拉威胁最大的抚顺守将邹储贤，一定也会去驰援开原铁岭，那么，留着阿敏的镶红旗守家，足够。

“枣花，你会留在赫图阿拉吗？”

“大汗命我跟着岳讬的乌真超哈队伍走，毕竟那些汉人铁匠和炮手，是我这三年带的。”

德格类踌躇满志地撇嘴一笑：“那你就等着看，到时候，是岳讬的军功大，还是我正蓝旗旗主的军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