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里满满的打趣,似乎得意史氏特意来此寻她,一刻也不肯离开,分明整颗心都在他身上。
史氏眸子里略有笑意,好似在说自作多情。
坐在边上的当利公主翻了个白眼,这两个岁数可有三十?莫不是十几岁吧?
“太子千辛万苦去寻人,却白白便宜了别人。”
公主再是戳了戳自己的心口,“太子真真是没有看见父皇的态度,太过……匪夷所思,我心里担心。”
太子迤迤然的坐下,大刀阔斧,拿起一遍的茶碗来,在手里来回把玩,“皇姐不必担忧,这才刚进皇宫,拳夫人的底细再过七日大约就明白了。”
当利公主沉静下来,此时的她风度如从前,不显山水。
以史氏的观察来猜测,皇姐她看似放下,其实想将先前那番话再说一遍。
太子最是了解他这姐姐,不想再听她说此事了,直接挥手打断,沉声道,“皇姐真的不必过分忧虑。”
门槛边上的抱着剑的智鱼,掀开眼皮,将剑束在身后,站直了身子拱礼。
“公主殿下,皇上后宫里几百个嫔妃,拳夫人的事不用我们着急,那些个嫔妃们定然比我们还要紧盯着此女。”
当利公主道,“是这个理,可是近些年来,太子不觉得父皇在削弱我们么?比如几年前公孙敖的事,我都知晓他不擅长打战,父皇却让他上战场,明着是想说对太子和昌邑王一视同仁,实际上却在打压太子。”
太子一下想起了当年的事,目光有些暗,“不过是巧合,公孙敖他明知自己不善武艺,为何不推辞?”
当利公主的手肘撑着木桌,手掌托着下巴,“是啊……可是太多了,如今,还有多少宗亲在?”
“人本就生老病死,我不相信父皇单单为了削弱我,对亲人能下得了手,特意去做草菅人命的事来。”
“太子孝顺,事事考虑父皇,这些我都是看在眼里,父皇心里也是知道的,可是……父皇他疑心太重了。不,所有的帝王,疑心都很重,害怕别人威胁地位。”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做任何对不住父皇,对不住大汉的事,纵然父皇再疑心,总有一日会明白的,作子女的不该与父母计较。父皇若真为了削弱我的势力,对宗亲下手,我无力阻拦,父皇毕竟是皇帝,皇帝……是没有错的。”
“那……太子可想到了对策?”
“父皇的决断无人能够阻止,只有打消他对我的疑心,这一条路了。”
“如何打消呢?难不成所有宗亲自请辞去?旁人会如何看这事,岂不是要踩在太子头上了?”
当利公主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她认真的看太子的神情,也是确认一遍旁边没有别人在,压低声音道
“太子,你我一母同胞,我差不多什么都没有了,挂念的唯有母后和太子了。若是太子有个好歹……太子,莫要再养精蓄锐,得了好,哪怕顶着天下的骂名又如何?历史是胜利者写的,无人敢说。”
史氏安抚性的不断顺她的肩膀,柔声道,“皇姐莫要忧心,殿下的性子您也是知晓的,不会犯错,更不要说犯什么大错了,万岁没有由头废掉殿下的太子之位,那便废不了,一个拳夫人,说明不了什么,定然是多虑。”
“真的?可是人越来越少,朝廷中站太子的朝臣,今日又少了一个,仅仅因为说了拳夫人进宫不符合规矩,碰巧,又是明确拥护太子的人。”
史氏微微皱眉,“皇姐可知霍光大人怎么个态度?”
“他?”当利公主当即敛了情绪,面上略微不满,“这个不知好歹的臭羔子,他忘了是谁提携他的,他倒好,独善其身。”
眼见当利公主已然忘了之前的事,史氏忍不住的笑,“依妾身看,霍光大人这样的,并非不站在殿下这边,明面上不牵扯,是为了更好的谋事。”
“我一个妇人,不懂这些。”
史氏笑笑,“指不定其实有更多的朝臣站在殿下这边。退一万步说,无论是谁,想要动摇殿下,不是件容易的事。”
太子目光微闪,额首,“平日里还是要谨慎些。”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指尖点点木桌,发出“笃笃笃”的响声来。
“卜式…太傅适才跟我说了。”他的眼睛里一阵浮光掠影,再是环视一圈,见没有他人。
正殿因太子聚来人,也因太子的离去,散的差不多了,此地甚为隐秘。
“当今天下,诸侯王权势太大了,天高皇帝远,各个肆意妄为,不服朝廷,听说赵王刘彭祖专擅大权,派遣使者到属县作专利买卖,大量敛财,又供妾室挥霍。”
两个女人都听的一愣一愣,女子不得干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天性也对这些事并不放在心上,从不会刻意打听。
是以,二人皆是头一回听闻。
“那……万岁可知晓?”
“父皇定然是知晓的,但不知为何,从来不计较,仿若不知此事。”
史氏若有所思,皇帝疑心都疑心到太子的头上了,不忌惮诸侯王才是奇怪,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皇帝这是想……
不打草惊蛇。
再是狠狠的敲一棍子,整个铲除。
在发呆的时候,不知何时,当利公主已然不在了。
太子端着个杯子喝茶,“多日来批奏折,眼花缭乱,二娘,不如再去寻一处风景如画的地方,好好的游玩一番。”
“那……万岁可知晓?”
“父皇定然是知晓的,但不知为何,从来不计较,仿若不知此事。”
史氏若有所思,皇帝疑心都疑心到太子的头上了,不忌惮诸侯王才是奇怪,暴风雨来临前总是宁静,皇帝这是想……
不打草惊蛇。
再是狠狠的敲一棍子,整个铲除。
在发呆的时候,不知何时,当利公主已然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