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暗自警惕,面容愈发冷漠:
“不错!我就是李玄,阁下有何见教?”
“没有。”
中行离的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摇头微微叹息一声,目视李玄:
“在下只是想请教将军一个问题。”
“您,整个安西军镇,包括诸位朔方军的将士,你们对大唐忠心耿耿,可是,大唐在乎你们吗?”
李玄并不说话。
只是在心中反复揣测着对方的来意。
“将军在安西的事迹,在下也略有耳闻。君等与大唐朝廷断绝联系,无兵无援,每战死一人便少一人。无钱无粮,全靠掘井取水、城内开垦荒地为生。无药无医,轻伤则自行包扎,重伤者,只能听天由命……”
中行离不胜唏嘘,甚至仰天浩叹:
“如此忠义,唯有汉时苏武能够相提并论。但苏武只是孤身一人,在北海牧羊十八年而已。而安西却是两万将士,坚守五十余年,如今只剩数百人,更是尽皆白发苍苍……”
“想那苏武归汉之后,老母亡故,妻子改嫁。朝廷所赏不过二百万,封官不过典属国。而那些排斥功臣、扼杀人才的朝臣,都成了万户侯;皇亲国戚或奉迎拍马之流,都成了朝廷政权的主宰。”
“诸位安西军将士,少年从军,白发尚不得归。孤悬域外足足五十余年,家中妻儿老小早已不知死活。如此悲壮之事迹,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也是古之未有吧?”
“可是,大唐朝廷又是如何奖赏的呢?不过加些虚名虚爵罢了!即便是虚名虚爵,也被那奸相卢杞阻止,不肯赏赐。”
“将军虽然不说话,但普天之下,谁不为安西将士感到不值?”
“又如现在……”
他指了指那辆马车:
“诸位说是护送吐蕃王子前往逻些城,可你们怎么知道,那吐蕃王子早已绕道瀚海沙漠,昼夜兼程赶去逻些城了!”
“你们?”
“只是他用来声东击西的弃子罢了!”
看着中行离慷慨悲壮、侃侃而谈的样子,李玄脸上表情丝毫不变。
换了是还没有将整件事情想明白的他,也许还有可能被这中行离的话迷惑到。不过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李长源的真正用意,中行离的这番说辞,便成了耳旁风。
虽然如此。
可一众朔方军却出现了些许骚动。
有人回头看向了马车,很显然,他们也早就对那始终没有现身的吐蕃王子有所怀疑。听了中行离的话后,疑惑倍增。
一句话可以总结:
他们的心乱了。
“呵呵。”
看到李长源还是老神在在的样子,完全不准备出言解释,李玄不得不说话了:
“中行离。”
“你可知道诗圣杜甫?”
“诗圣杜甫?”
中行离脸上出现茫然之色,摇了摇头,显然并不知道。
居然连杜甫都不知道?
李玄大感意外。
枉自己听他讲了苏武牧羊的故事,还以为这家伙对汉唐文化甚是熟悉,所以才提起诗圣杜甫,不料对方竟不知道!
简直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