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等你回过神来，它早已只剩下背影。

山高林密，有风徐徐吹，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枯枝败叶的腐朽气息，楚云归又踏上了巡山之路。

古人言：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这句话好像是三百年前的一位先生说的，不说其中深意，只以字面意思来看，楚云归此时所经历的便是这句话的悖论。

同一条上山路，楚云归来来回回的走了数百次，但是现在这条路依旧枯枝败叶堆积，藤枝灌木遍布，全然一副久无人踪、荒山老林的样子。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敢问路在何方...”安静的山林间，有人高声歌唱，尽管音不在调，但却吼得气壮山河，惊起飞鸟羽昆，吓退老鹿林狐，可谓是一个时代的高音。

楚云归边走边唱，全然不觉自己‘高昂’的歌声对这片山林造成了何等伤害。一遍尚可，等到楚云归串了词，准备再来一遍的时候，站在他肩上的小红雀受不住了，直接伸出翅膀挡在了他的嘴巴前面。

“你能不能消停会儿，别再嚎了。”小红雀没好气地说道。

“我这是有感而发，情不自禁，你不觉得我唱得很有大家风范吗？”楚云归恬不知耻地说道。

别的不说，只论脸皮厚度，楚云归绝对是顶尖的大家，风范卓然超人。

“呵，等那天世上没了宫商角徵羽，只以声音高低来评判音乐水准，你倒是可以捞一个大家的名号。”小红雀不屑地撇着头，斜视着楚云归。

明明站在楚云归肩上还要比楚云归低半个头的小红雀，此时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如同登峰造极者俯视楚云归的感觉。

“声音够高不也是优点？这说明我有成为男高音的天赋，现在多练练，以后说不定也能到维也纳一展歌喉。”

“呵呵！”

“别呵呵了，也不知道学点好，说话就好好说。”楚云归抓着小红雀的翅膀，把它提到面前抖了抖。

盯～～

小红雀眼中有火在烧，如同真物，而且在它眼睛的边缘还溢出了几缕火红焰丝，看起来就像是眼中火焰延伸出来的火苗。

林间多树，遮蔽了阳光；林间有风，吹走了闷热......然而此刻，却是热气升腾，比之内陆城市的三伏天还要热上几分，而且隐隐间升腾起来的水汽更是为这密林填上几分潮闷，难受至极。

被小红雀这么瞪着，楚云归心底一颤，讪然停手，将小红雀捧着供回了自己的肩膀。

“哼！”小红雀冷哼一声，扑棱几下翅膀，将自己被楚云归弄乱的羽毛理了回来。

沿着上山的方向前行，越过杂乱的枯枝灌木，差不多走了有一两百米的距离，这一段路楚云归几度想要开腔，但都在刚刚起音的时候被小红雀的翅膀打断，可以说是悲催至极。

最后，小红雀翅膀一震，飞到楚云归的头顶，抓着他的头发说道：“给孤王来一曲儿《梦游天姥吟留别》。”

与其听楚云归唱一些音不搭调的歌曲，还不如让他来一曲半吟半唱的古诗词，至少这样还能听得进去，不会出现破音、串词之类的情况。

而且，《梦游天姥吟留别》怎么着也是以前的必备曲目，楚云归吟唱起来还是有几分韵味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这茬了？”

“听这个，总比听你在哪鬼哭狼嚎好得多。”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呐！”楚云归深呼了口气，缓缓开口：“海客谈瀛洲，烟波微茫信难求......天台一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楚云归低吟浅唱，及至高昂处，也能吟唱出气势磅礴的感觉，和刚才音不搭调的状态比起来，此刻的楚云归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颇有古士风范。而且，伴着楚云归的吟唱，小红雀的翅膀也在轻轻颤动，似乎是在给楚云归打着拍子。

巡山，在路上......

另一边，华阳高速公路上，一辆银灰色的跑车开足了马力，带着破空之音疾驰如飞，留下一道银灰色的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