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怕引来捕快,不敢生火,只能挤在窝棚里紧紧挨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烘暖冻得麻木的手脚。
狗剩最先睡着,三丫也随之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腹中的饥饿感绞拧着肠胃,四喜背倚着半截土墙,尽力保持着清醒。
清冷的月光顺着窝棚顶上宽大的裂缝漫进来,停驻在三丫的小脸上,四喜怜爱地看着她,帮她撩开垂在额前的几缕乱发。
真是可怜的孩子,从小没了爹娘,还只是现代城市里小女生们五彩缤纷的年级,却要早早陷入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复生前还在海南时,也曾见过村子里佃农们家里的女儿,食不果腹,一头黄毛。可她们毕竟还有家,白天有父母的庇护,夜里有睡觉的稻草席,相比三丫,幸福得太多。
等到了海南,自己一定会给她最好的生活,替她的父母,替这个世道好好地补偿她。
他抬起头,月光凌冽如水,墙外街道上,稀落的锣鼓声远远传来:
“缉凶啦,缉凶啦。今有纵火行凶盗贼潜匿城中,各处军民,如见其党,速报官府,不得窝藏……”
冬天的夜,总是特别漫长。
巡更的五更锣已经敲了三遍,黑漆漆的天地间还是没有半点亮色。
北方的百姓,在艰苦的环境下被磨炼得尤为吃苦耐劳。往常的这个时候,人们早就该踏出家门,顶着寒风忙于生计了。
可如今,即便竖着耳朵倾听,四喜也听不到静悄悄的街道上有半点声音。
狗剩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注意到四喜微微发红的双眼。
“喜子哥,你一夜没睡?”
四喜没有回答,他抬头看看天色:“该走了。”
低声叫起三丫,细细嘱咐了几句,四喜带着狗剩钻出了窝棚。
“阿嚏!”狗剩被窝棚外的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喷嚏,声音在寂静的黎明中显得格外响亮,远远传了出去。
狗剩也被自己的声音惊住了,他急忙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下意识地半蹲了下来。
四喜伏低身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见狗剩满脸惊惶,满是愧意地看着自己,只好摇了摇头:
“当心些,要是被巡街的差役听见,咱们可就活不了了。”
狗剩忙不迭地点头。
四喜扭过头,尽量放轻脚步,带着狗剩沿着墙边溜进了阴影中。
街面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北风打着旋儿,在巷角嘶吼起来。
这不详的宁静让全城人心头绷得极紧,即便是风声稍大了些,都能引得院中的看家狗虚张声势地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