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赵河远选择霍尔果斯的原因吗?一个新兴的边贸口岸,即将通车的中欧专列,不是建博物馆的好选择,却是举办巡展的好起点。
重磅消息一出,记者们的注意力随即调转方向。
“赵总,听说您悬赏找画的金额高达五百万,那您归还壁画时,会收取费用吗?”
“河远集团捐赠文物向来是分文不取,相关文博单位应该也会对巡展给予支持,毕竟,找回丢失二十五年的壁画并不容易。”
赵河远语气平和,字里行间的态度十分明确——《得眼林》必须先参加巡展,之后再捐赠。
“那《得眼林》什么时候运走?”记者又问。
“壁画本月会一直在丝路美术馆免费展出,下个月再去霍尔果斯。”
成串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抛过来,会场的气氛再度推向高潮。
唯有一人与热闹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沉着脸,木然起身,直接从嘉宾席离开,头也不回地向后走。
萧侃一眼望见陈恪的背影,匆忙从主席台追下去。
“陈先生!”她大声叫他。
陈恪没有停步,萧侃明显追不上,还是林寻白从后方跑来,在大门口将他一把拉住,“萧老板叫你,你没听到?”
陈恪冷漠地回身,“让开!”
他一甩衣袖,手腕仍被林寻白死死攥住。
萧侃慢一步走过来,“陈先生,我是想当面再感谢你一次,谢谢你给我提供的帮助。”
“感谢?!”
陈恪猛地一使劲,挣开林寻白,“那我要回谢你什么?是谢谢你背信弃义,还是谢谢你言而无信?”
萧侃对此毫无愧疚。
“我和赵总签过合约,他出钱,我出力,现在我找到画,也把画给他了,我哪里违约,哪里背信了呢?”
陈恪怒吼:“我说的是借条!你答应过我,找到壁画不会先给赵河远!”
要不是在楼兰见她受伤,要不是他无法……
他以为她的执著、她的坚持会给壁画一个好的归宿!
“答应你又如何?不给赵总,难不成指望你大发善心、慷慨捐赠?”林寻白讥讽道,“你可是华尔纳的子孙!”
“是,我是华尔纳的子孙,那你呢?你是警察,你所谓的职责、所谓的使命,都去哪里了?”陈恪咄咄反问。
林寻白耸肩,“我找到壁画是上交国家,赵总不过是让壁画先参加一次巡展,何况巡展赚钱是为了买文物,专家都拍手称赞的事,你有什么可不满的?”
萧侃笑着补充,“你外公不是因为年纪大,好几年没来中国吗?壁画巡展,他正好可以看一看,一解相思之苦。”
“萧侃!”
陈恪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她的衣襟,“你别太得寸进尺!”
林寻白扑上前,扯开陈恪的双手,他力道大,顺势将陈恪推到一旁。
“你们两个蠢货!”陈恪口不择言,“蠢得无药可救!你们不怕《得眼林》的诅咒吗?你们会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萧侃踉跄了好几步,扶墙稳住身子。
她抬起双眼,褐色的眼眸透出凌厉的寒光。
“巡展是河远集团和宝珍古玩城合办的,这家丝路美术馆的背景我也调查过,馆长叫贾超,是古玩城以前的销售经理,你瞧,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是说明陈总与赵总不光合作博物馆,壁画的事也参与其中?”
“你倒是聪明有趣,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求我不能把壁画交给赵河远,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方才陈海与赵河远的表情都告诉了她答案,他们根本不知道陈恪手里的东西。换而言之,陈海与赵河远是真的一路,但陈恪与他们不是一路。
而他偏偏又是陈海的儿子。
当一件事足够荒诞又缺乏逻辑时,萧侃倾向于是有所隐瞒。
陈恪到底在隐瞒什么。
萧侃非常想知道答案,可他一个字也不想说。
“你觉得我会被一个骗我的人再骗第二次吗?”
“如果我没骗你呢?”萧侃脱口而出。
陈恪轻嗤一声,“那你把壁画拿回来,如果做不到……”
他一字一顿地咬牙——
“我、就、自、己、拿。”
萧侃一愣。
陈恪已然拂袖而去。
一阵陌生的脚步从身后传来,萧侃警觉地回头。
是刘秘书。
她调整表情,微微一笑,“有事?”
刘秘书道:“赵总说,今晚闭展后安排了庆功宴,请您准时参加。”
“好,我肯定去。”她欣然应允。
刘秘书站着没动,又追加了一句,“赵总不光请您,还请您搭档一起参加。”
“搭档?”
“就是那天没有进会议室的那位女修复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