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入了原主的视角里。
看不远的视野当中,前面是一颗青梅树。
感觉上来说,正被裹在襁褓之中,被奶娘抱着,走向了青梅树下。
树下站着一位女子,正在玩着青梅果上的绒毛。
奶娘说:公主,您就抱抱他吧,咱们笑笑小哥儿一日不见母亲,就哭闹着要来找您呢。
女子转过头来,葡萄大眼,樱口一点,却是一脸的淡漠。
她垂眸看着襁褓婴儿,陌生的紧。
奶娘似在为这个孩子争取最大的权宜,仍在做着努力:公主,您就抱一回试试吧。来,一手托头,一手托屁股。
公主犹犹豫豫的接过,奈何刚接过一只手,便被什么事给打断了。
忽地一下,又被扔回奶娘怀里。
我跟着原主心口一疼,呜哇一声啼哭起来。
……
醒醒!醒醒!
有人将我从境中摇醒,我与李学士的连接骤然断开。
睁眼之时,心头还是一番绞痛。
这种痛感三言难语难以尽述,它关于生离死别,关于两世辗转,关于两世苦寻,关于纵使相逢应不识,关于花叶生生两不见,相念相惜永相失。
我痛的浑身直发抖。
我从来不知人的灵魂可以重创如此。从心底疼到手指,再从手指疼到头发。
我握着被角,疼的翻身压住胸口,好让它停止颤栗。
玫姨给我擦着额头的汗,亮着嗓门:“哎呦,娘娘,我就猜着您吓她一回得惊梦,这孩子胆小的过头了。”
太后捋着我的毛儿,笑盈盈的:“胆小好,胆小的服帖,会安心做本宫的小棉袄。”
我迷迷糊糊之中问了一句:“笑笑呢?那个孩子呢?”
两人怔了一下,对视一眼。
玫姨嘴快:“笑笑只是个罪臣崽子,早就被处置了。跟咱没有关系,梦见他干啥。”
太后也拍着我:“睡吧,睡吧,只是做噩梦了,没事了。”
安静了少时,以为我又睡着了,玫姨便眉飞色舞起来,“看吧,还梦见笑笑了,您现在还觉得认错人了么?”
太后笑了一声,“有道理,更像我的小宝儿了。”
拍我的手又顿了一顿,“说到笑笑,我倒想起和李丞相的艰苦一战了,当时要不是小宝先行缴了她公爹的权,后头的事也办的不会有那么顺当。”
玫姨一咂舌:“唉哟娘娘,什么公爹不公爹的,咱小宝本来就是形婚,到最后还是童身,干干净净来去。”
“呵呵,二十年了,你倒一直比我这个亲娘还护犊子。”
“娘娘喂,小宝她惹人心疼呐。”
太后叹了口气,又把对小宝的情绪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摸摸头,捋捋脖子,幽幽一句:爱之弥深,恨之弥切。
数日之间,我静听着她们的一切对话。
这位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太后娘娘也许忘记了一句话——强弩末矢,理无穿于鲁缟;冲风余力,讵能动于鸿毛。
她们对我毫无防备,殊不知在高人布下的一张大网之中,我已成了离她们最近的一环扣子。
就莫说这背后,还有多少将起的风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