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娴紧张不已,感觉自己整个头都在发胀。发胀的意思不是脑子里一片混沌,而是外部实实在在的肿胀。这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不出一分钟,她知道自己脸上肯定会全肿起来,然后就是布满又红又痒还一碰就疼的疹子。
可现在的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立刻给宋阿姨进行心肺复苏。
此时韦桀手里拿着面包,跟着两位一起出差回来的同事往电梯方向走去准备取行李箱。
背包里手机响,他随手把手里的面包递给旁边的女同事让她帮拿着,然后翻包找出手机接电话。
电话里传出老板的骂声,韦桀把听筒拉远:“喂,喂,怎么听不见声音。”
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刚放好手机,他就看到前面路上围起来的围栏里,一位脸部明显红肿起来的女人正在给地上的人做胸外按压。也不知她做了多久,地上的人身下已经隐隐渗出血迹了她也没发现。
韦桀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告诉自己没看到,不要多管闲事。
长发阿姨一转头看到颂娴的脸,吓了一跳:“小林啊,你的脸怎么了?”
颂娴只是摇头,一刻不敢放松,但做了这么久的按压宋阿姨依旧没有反应,她的过敏反应和巨大压力让她心慌气短。
为了给自己壮胆,她朝刚走过来的一拨旅客喊:“有没有医生?请过来搭把手。”
躲在人群里的韦桀想要随大流走掉,没想到人群里不知谁踩到了他的脚后跟,让他的鞋掉脚了。他刚弯下腰去把鞋给扽上,一起身,发现刚才在他旁边的那拨人都走光了。
没有了掩体,他那没眼色的手下“白胖”立马拉住他说:“韦总,你之前不是学过壮医吗?赶紧去帮忙啊。”
几位工作人员看过来,韦桀真想给白胖的嘴缝上,他就不该叫“白胖”,应该叫白痴。那些人已经打了急救电话,用得着他多管闲事?
会看眼色的女下属立马拧了白胖一下,小声说:“你什么意思?要去你自己去。那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出手帮了没救回来,反被人赖上怎么办?你看那女的都按压多久了人都没反应,一会家属来了,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韦总我们赶紧走吧,别看了。”
韦桀看着动作越来越慢,脸上越来越肿的女人,加快速度开溜。他已经不是医生了,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坑不能掉两次。
扶梯缓缓向下,他明明离他们越来越远,可他脑海里却全是地上渗出的血迹和女人红肿的脸。
韦桀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体内有头困兽在挣扎着,冲撞着,搅得他血气翻腾,心神不宁。
他恼自己的心软,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此时刚才的女声再次传来:“有……有没有学过……医的,请……过来帮帮忙,我……一个人,坚持不住。”
颂娴说话时因为嘴巴肿起来有些结巴了,可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凄惨。
韦桀的心被她的声音喊得七上八下,暗骂这女人没这金刚钻还去揽这瓷器活,但越是骂,他就越没法置身事外。
饮冰十年,难凉热血,如果他就那么走了,他会不会后悔一辈子?
想到老爷子以前常跟他说的话:心正则安。韦桀不再犹豫,甩开女下属拦住他的手,转身飞速跑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