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整件事,虽则并非全部为她,拿回死契和提拔她为太医,是她终生追求的目标。
她是得益者,被人这般在乎,她并非铁石心肠,她是感动的。
也仅仅是感动罢了,因为感动而上升到另一个层面是万万不能。
守门老王为她而死,她虽未嫁他,为他戴孝三年,也不枉费他们认识一场。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皇上看她低眉顺眼,他为她做出这般壮举,她竟然连一个微笑也不施舍给他,他很有些失望。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
他并不会拿此相要挟,只恨恨道:“你的心,真是比石头还硬。”
张轻绝装作不懂。
来日方长,皇上不愿就此纠结,忽然转移话题,嘴脸噙笑的问,“你会不会下棋。”
张轻绝差异的抬眸看了眼他,轻轻点头:“会。”
“等回了宫,陪我好好下棋。”
“好。”
王州一死,皇上派人请来都中郡丞秦牧开仓赈灾,把事情交代清楚,他马上就要回盛京。
张轻绝道:“皇上,奴婢火药尚未配置出来,都中已有许多百姓感染了痢疾,医者父母心,奴婢恳求皇上让奴婢留下,一面医治患病的百姓,一面配置火药。”
皇上探究的目光落在张轻绝脸上,假池舰看她的目光那般深情,她此刻要留下,她到底知不知道假池舰到底是谁。
张轻绝被皇上看的胆战心惊,她敛眸,脑海浮现假池舰的脸,或许皇上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其他想法。
她眼角眉梢染上一抹动人的笑,娇俏道:“皇上,您放心大胆的让奴婢留下。奴婢的死契还在萧府,奴婢不敢逃,奴婢可不想做一辈子逃奴。”
她的眼睛清澈见底,况他一路观察,张轻绝不像认识假池舰的模样。
她留下也好,吃过生活的苦,就会明白富贵来之不易。
只有一点令他担忧:“按理说你留下不会有危险,但你一个女子独自在外,万万要小心行事。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你必须回到盛京。”
张轻绝拍胸脯保证:“皇上放心,奴婢三个月之后,一定会准时回宫报道。”
送走皇上后,张轻绝和秦牧先去了都中。都中不复江宁的繁华,城内都是流民。好在及时的开仓,流民饿死的情况没有持续增加。
洪灾之后,水源受到了污染,流民吃了水,腹痛,发烧,便血,呕吐,都中的大夫初诊为痢疾。
张轻绝对秦牧道:“光给流民吃药还不够,我们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水源的情况不好,他们吃了药,又喝水,不过是恶性循环。”
秦牧虚心的请教:“依姑娘所言,要如何治理。”
“准备大量的石灰粉,每家每户的水井都撒入。还要准备大量的白头翁、黄芪…等物,万一痢疾爆发,不至于手忙脚乱。”
秦牧一时犯了难:“且不说那些名贵的中药材,都中被洪水冲击,就是石灰粉,老夫一时半会也凑不齐。”
古代物质匮乏,实在怪不了秦牧。张轻绝想了想道:“马齿苋遍地都是,你叫人去拔一些马齿笕,和稀饭混在一起煮,分给那些流民吃。”
秦牧一一应下来,张轻绝又叫他搭一个简易的棚子,或者先找一处寺庙,把得了痢疾的流民聚在一起,也方便治疗。
秦牧把城内最大的寺庙腾了出来,让那些得了痢疾的流民躺在里面。
患病的流民不计其数,张轻绝用石灰粉把寺里的水先消毒,要他们吃东西前一定先洗手,扣了臀部这些部位,也要去洗手。
都中所有的郎中几乎都出动了,给他们诊脉熬药,已经是半夜,大家都累的浑身瘫软无力。张轻绝让其他郎中去休息,她则在寺庙住下。万一有什么危险状况,她也能第一时间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