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在这个小区熟人还挺多。
男人以为满唐之前知道,他哼了一声,“咋,我妈这个病碍着你什么事了。”
火盆里的纸钱烧成烟灰。
满唐眼神里带着悲悯,顺着男人看向身后的老太太,“她生前看病花了你们很多钱,知道儿媳妇说的是对的。”
“死后并未怪罪你们,之所以说疼,不是身上疼,是心疼。”
男人和妻子对视一眼,他有些犹豫,“什、什么意思。”
灵符呈三角之势贴在老太太额头、腰间及脚背,满唐掐了几个灵诀,老太太睁开那双可怕的黑色瞳孔。
顺着满唐的牵引看向火盆,“你母亲因为老年痴呆,死后魂魄分不清真钱纸钱,以为你们给她烧钱,她的意思是左右都死了,你们不用管她,把家里的钱财留留好。”
妻子双手搭在孩子肩膀上,羞愧的低下头。
恢复些许灵智的老太太看到火盆里烧的只是些纸,原本恋恋不舍的灵魂终于放下心。
她朝着满唐鞠了个躬,老年人信这些。
也知道是满唐帮了她,旁边的男人却不敢相信,“你说的这些,谁知道是真是假,我妈她——”
男人魁梧的身躯微微佝起,自己父亲死得早,怕自己受委屈,母亲从来没想过再找个男人。
过往这些年,她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就是因为年轻时没注意身体,老了才一直往医院跑。
可母亲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跟自己抱怨,当初上学,男人考的并不好,母亲咬牙坚持,让儿子复读。
这才有了他的现在。
可母亲病了一场,自己却因为身外物,对她起了厌烦之心。
他低下的眼眶通红,老太太身上的寿衣花花绿绿,那张苍白的脸上带着慈祥。
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怕身上的阴气碰到孙子,老太太张了张嘴,双手合十对着满唐拜了拜。
满唐微微点头,“你母亲说,她房间的柜子里放着几张你小时候的奖状,最下边一层包了个戒指,那是你父亲生前给她买的,之所以没舍得卖掉就是想当个念想。”
“现在她能去找你父亲了,东西要不要无所谓了,让你拿着出去看看还能卖几个钱不。”
“就当——”满唐看向那两个小娃娃,“就当他们爷爷给孩子买点零食。”
话音刚落。
一个大男人,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了解母亲的脾气,这话确实是母亲能说出来的,因为失手杀了母亲,可她心心念念的,却是让自己不要管她。
就连父亲留下的遗物,母亲也拿出来让卖掉,他脑袋埋在膝盖里,眼泪砸在地上,一个劲的摇头。
“妈,我错了,我错了妈,我咋能卖啊,妈儿子错了啊。”
周围还在的亲朋邻居看此情况无一不跟着擦眼泪,男人的妻子松开小孩,走了两步,直挺挺的跪在火盆前边。
她朝着灵位邦邦邦磕了三个响头,“妈,对不起,是我不懂事,您别怪大发,我——”
女人的声音哽咽,满唐叹了口气,“你婆婆也没怪你,不要给自己负担,你带着孩子一家人好好过,她的心愿了了,也就走了。”
三张灵符慢慢飘落。
老太太最后看了眼几个孩子,随后像风消失在屋子里。
男人膝行在地上捧起灵符,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大师大师,我妈她、她走了吗。”
本来昏暗的灯光微微一亮。
满唐双手插在睡衣的兜里,毛绒绒的帽子垂在身后,“走了,你回头找人重新刻个灵位,这事也就过去了。”
老板站在满唐旁边,事情解决,留下也没其他的什么事,满唐这就要回去。
男人为原来不相信满唐感到面红耳赤,他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那个大师,我母亲还有什么遗愿吗,不管怎么说,都是我这个当儿子的不对。”
满唐站在原地,眉眼深深,“人死灯灭,床前的一碗水比死后哭一百遍都有用,你母亲是个好人,你们好好过日子就是她最大的心愿。”
说完这些。
满唐也没在这继续逗留,老板也开车回去了,男人在他那又订了个灵位。
走之前还要给满唐封个香油钱,满唐没要。
他家这个情况本来就不好过,满唐也不缺这一点。
天黑的越来越早。
秦扶言也查到了杜露男朋友的ktv,白天没怎么有生意,前台小姐姐画着精致的妆。
看见秦扶言等人进来,脸上摆起职业化的微笑,“你好,请问几位,有预定吗。”
秦扶言亮出手里的警官证,“警察办案,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前台脸色瞬间一变,打通内部电话,指了个方向,“老板在里边等您。”
傍晚的雨依旧没停。
满唐在楼梯口没见到那个花白的背影,现在想想应该就是刚死的那个老太太。
原身父亲去世之前买过一辆车,每次接生意,带着原身也方便,他走了之后原身因为没有驾照,就给卖了。
没个交通工具出行确实不方便,满唐盘算着这段时间要是有空,去瞅一辆代步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