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朝生病的这段时间,沈暮迟也不知抽了哪根筋,往朝云殿来得十分勤,关怀备至加上隔三差五打笔巨款。
沈暮迟的殷勤让后宫的嫔妃们都嫉妒红了眼。
陛下是真孝顺,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太后竟能让他如此上赶着。
穆清朝却压根儿不在意这些,趁着身子好些了,便一顶小轿到了诏狱。
想来是沈暮迟提前打了招呼,诏狱的狱卒们对她很是客气。
一脚踏进那黑漆漆的地方,沉闷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那空气中腐烂的腥臭味,只一闻,便能让穆清朝的灵魂都跟着战栗。
诏狱有多恐怖,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
后来许多年,她还是会做噩梦,梦到她回到了这个地方,冰冷的脚镣手镣铐着她,烙铁、沾了盐的皮鞭、长钉……
每每梦醒,身上都会吓出一身大汗。
今日,她竟然重回了这个地方,同样的地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境遇。
跟在她身边的狱卒她还记得,曾经颐指气使一鞭一鞭打在了她的身上。
也曾扒开她的衣服,将她看了个干净,嘴上说:“也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了,身上一点好肉都没有,不然,哥几个还能享用享用。”
说完,还“呸”地朝她身上吐了一口口水。
“真他妈晦气。”
如今呢?
如今他站在她的身边奴颜婢膝。
“李公公来传过话了,太后娘娘想看的人就在里头呢,您尽管看,有什么事儿叫小的们便是。”
穆清朝睨了他一眼,神情不屑。
拿了一锭碎银子在手上:“那就有劳了。”
那狱卒以为是给他的赏钱,伸了双手去接。
可是穆清朝手一松,那银子却是一偏,落在了地上。
“啊呀,掉了。”穆清朝道。
“没关系,没关系,小的自己捡便是了。”
狱卒说着话,蹲下身便去摸地上的银子。
穆清朝就站在那儿,看着他像是一条狗一样蹲在地上,冷笑了一声:“哼,一锭银子也接不住,真他妈晦气。”
说完了话,便朝着里头走去了。
刘秉就在诏狱的最里处,他犯了如此大罪,自然是诏狱特别对待的对象,关在了最里面。
穆清朝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被绑在刑架上,膝盖被挖、手筋、脚筋也被抽了,垂着头,也不知是死了还是活着。
想来,她的前生也是如此模样吧,那个时候她看不见自己,没想到,竟是如此丑陋。
穆清朝站在刘秉面前,轻声唤了一声:“刘大人。”
刘秉听到这声音,猛然抬起头来。
只可惜,他的眼睛被血痂糊住,看东西并不清晰,只能见面前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是满身华贵,妖娆多姿。
只听她声音悦耳:“不知刘大人还记不记得哀家?”
是穆清朝啊!
刘秉听到这个声音,忽然激动了起来,身子往前一扑,竟是作势要朝穆清朝扑来,还好有手链脚铐铐着他。
他却似乎还不死心,用力挣扎,却也只发出了一阵金属声。
这动作倒是将穆清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