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脸色变了又变,一咬牙,索性撒起泼:“蔚大人,我家老爷可是被你手下人所害,你要走也行,把那害人精给我留下!”
蔚达沉着脸不语。
妇人扫了眼人群,直接走到沈家的板车前将其拦下。
“她一介犯人,胆敢谋害朝廷命官,罪加一等!蔚大人一直不提此事,莫不是想要包庇?”
沈春行坐在板车上,晃了晃脚,只觉这戏码颇无趣。
“便是要惩治,也该等人到了赤岭。”蔚达面色不善地扫了眼妇人,突然发问道,“你要留下她作甚?”
妇人突然长叹口气:“她害得我家老爷卧病不起,自然要负责伺候,以后就给我家老爷当个丫鬟啥的吧。”
人群中传出哗然声。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是丫鬟还是通房丫鬟,这可得分清楚!”
刁氏听声音耳熟,俨然是蒋二老爷。
想到之前对方与那妇人的冲突,她彻底明白过来,顿时目眦欲裂,盯着妇人的眼神犹如要咽其肉般。
蔚达亦是冷笑数声。
眼下薛家子都已经远离京城,往后可能再没有出头之日,还是有人不肯放过他啊。
国公府出来的人,竟要强征一名流放犯当通房丫鬟!
传出去,也不知究竟丢的是谁的脸。
“谁要敢动大姐,你就撕了谁,记住没?”沈鸣秋暗暗朝杨一吩咐,自己则挡在沈春行身前。
他们打从踏上流放路起,一直没受过什么苛待,还真以为这世间少了许多污秽……可惜啊。
杨一的目光始终放在沈春行身上。
似乎在等待一个指令。
沈春行则……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她在地府听闻得多了,如今便再难生出兴趣。
“敢问常大夫,一个壮年男子,只是因马受惊,在车厢内碰撞了几下,便至于有性命之忧吗?”沈春行神色淡淡,声音平缓没有起伏。
老大夫抚了下胡须,这正是他方才想要说的。
那薛家子曾受重伤,却不曾精心医治,便是没有后面那些,拖到眼下,依旧是药石难医。
这哪是千里迢迢送他去赴任啊,明明是要盯着人往黄泉路走!
然而不待老大夫开口言明,先有人夺过话头。
“自然是……不至于。”
车厢内传出的嗓音低沉沙哑,犹如从沙漠中走过般,带着多日未醒的一丝迷茫。
可在顿挫后却又不见迟疑。
“此事与旁人无关,无须再议,我跟你们走。”
全场鸦雀无声。
妇人陡然攥紧帕子,手背上爆出青筋。
蔚达看向老大夫。
老大夫已经拔腿跑向马车。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便是连沈春行都疑惑歪了歪头,再次怀疑起自己的运气。
作为前地府公务员,每每遇到那本该命绝之人,却总能发现他们死里逃生,这种感觉……很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