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常空便是禁军统领,也是萧南夜的熟人了。上次就是他亲自带兵将萧南夜软禁。
江临月偶尔进宫,也见过他。
此人已经四十来岁,可是面貌周正,颇有些浩然正气。统领禁军应该有很长时间了。可是太后这话是在宫宴上提,而且不问别人,偏偏问萧南夜,便有些令人警惕。
萧南夜先前和皇帝说话时,都尚未起身。显得这宫宴没那么正式。
他答太后话的时候,竟然起身拱手。
“儿臣不知,若有问题自当详查。不过,母后怎地忽然在宫宴上说起公事?”
太后冷笑一声,不叫他坐下,就把萧南夜晾在一边,命人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这时候,皇帝才露出他少有的缓和态度:“十三弟,坐吧。”
萧南夜瞥了一眼皇帝手边的酒杯,坐下了。
江临月心下的不安忽然越来越强烈。
她伸手过去抱着萧南夜,仰头望着他,小声道:“殿下,没事吧?”
今日萧南夜的心境与往日不同。面部线条格外生硬,嘴唇也抿得紧。
往日面对太后演戏,他也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可是他瞧着身旁自己的姑娘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忧虑,还是不由得捋了捋她的发丝,扯起嘴角。
“没有。多吃点,太后针对本王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
江临月仍然没撒手:“您儿时每回参加宫宴,她都是如此?”
萧南夜微怔,一下子就想起小时候的情形。
那时候的太后还是皇后,针对他倒还不至于,但是总在先皇面前拿他和九哥对比。
一身黄色华服,比如今年轻了许多的女人面孔,还有长长的护甲、鲜艳的蔻丹。在他眼前一一闪过。
“臣妾都听师傅们说了,孩子们近日里的功课都得了陛下夸赞,委实不错。尤其是小九,一部《大学》一天就背好了,可谓天赋异禀。就是十三差点,没个定性,背一会儿这个又要画画去。若是十三能像小九那样,沉下心来好好背就好了。”
先皇瞧了一眼静妃身边年幼的萧南夜,禁不住摇头:“十三还得跟你九哥多学学,静妃也是,得给他按在椅子上好好学一回,以后才长记性。这浮躁的气儿不能纵容下去。”
不等静妃开口,皇后已经笑道。
“陛下,小九从昨日起就闹着,还要给您背一首诗呢……”
彼时,先皇的注意已经转移到九哥那里去了。无论背的好与不好,皇后总归是强调着有定性、有天赋,在先皇面前变着法地称赞太子。
却是绝口不提萧南夜两天背完《大学》,和太傅们举一反三、对答如流的事。小萧南夜想要冲上去说什么,静妃已经按住了他。回到自己宫里,才小声道:“皇后说得不错,只是偏颇。你这时候若还去抢个白,也落不了好。”
小萧南夜茫然地抬头。
“可是父皇不喜欢儿臣了。”
“唉,你父皇再喜欢你也是无用。倒不如静下心来过好咱们自己的生活。南夜,母妃只希望你一辈子平安顺遂,你明白吗?”
他摇了摇头。
静妃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把他抱在怀里,叹了口气:“今后你总会明白的。”
后来的他是明白了,至今为止也如她所愿,过得还算平安。只是每每想起,心里有个小疙瘩。
回忆结束,萧南夜低头,只对江临月淡淡道:“都过去了。”
她转头望了太后一眼,又看向心事重重的萧南夜。
不由得心道:哪里过去了呢?
太后依然是这么明里暗里地刁难他,强迫他做这做那。既让他为她儿子的江山卖命,又死死提防着他的每一个举动,把他视为仇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