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顾行则叫个不停很烦人,但远道而来都是客,云姝还是准备让他吃上一顿年夜饭。
“两个人,做简单点。”
顾行则没意见,跟着她进厨房:“你会做饭?”
平常在家也就洗个水果,对食材的加工仅限于把冷菜放进微波炉。
云姝还木着脸,淡淡的表情表达最高的蔑视。
“不然我一个人的时候饿死吗?”
顾行则不质疑了,坐下请教她怎么烧火。
“这样再那样,点不起来就别吃饭。”
“……压力教授法?行,我试试。”
她在灶前掐掉罐子里那两根葱,边切边问:“你吃酸萝卜吗?”
“不怎么吃。”
“那我多加两个。”
“……”
“吃辣吗?很辣很辣的那种。”
“少一点可以。”
“但只有很辣很辣的。”
“……”顾行则气笑,“你故意的?”
她不搭声儿,两只手从旁边的水缸里抓起一条鱼。
顾行则皱眉:“一定要吃鱼?”
他现在对鱼这种东西,特别是这种腹上青黑的草鱼非常不待见。
云姝瞥他一眼,一刀下去宰掉鱼头。
“你可以不吃。”
“…你这架势不像是我可以挑的。”
撑在他肩头上时纤细无力的手指,怎么就能这么猛。
火烧旺,云姝在油里下了一碗切碎的酸料,“滋”一下猛冲起酸辣咸香的滋味儿,烟雾迅速弥漫整个厨房。
然后她扔下铲子跑了出去。
顾行则不知道她是什么操作,被呛得咳嗽一声,准备站起来去找她。
刚站起来,云姝从门外露出半张脸,跟他说:“翻炒一下,注意别让油飞出来。”
“……”他站了两秒,气笑都不足以表达他的情绪了。
在逼仄昏暗的厨房里忙活一小时,外面已经全然天黑。
堂屋里亮起电灯,顾行则端菜上桌,看着低头分碗筷的人,在她侧脸点一下。
云姝抬手蹭一蹭:“干什么?”
“才回来几天,就瘦了点。”
她没理这句话,把刚才切下来的鱼尾拿出去,踩上门槛,踮着脚贴在门顶。
“咔嚓”一声,顾行则靠在门边拍了张照,问她:“为什么要这么贴?”
“年年有余。”她认真做这件事,贴完还走远两步看看高度。
顾行则抬抬下巴示意她身后:“有人来。”
来的是云朵姐和二哥,被三孃派来送菜顺便打探情况的。
“我妈说你肯定没做这些团圆菜,让我们送点来。你就做了条鱼?”
云姝:“他只喜欢吃鱼。”
顾行则担下这个锅,看过去时对上那两个人偷偷打量的视线,对方匆匆垂下眼,不敢对视。
他没说话,把她手里的菜碗接过去。
菜很有特色,其中一碗金黄的蛋皮包裹着肉,切成厚片,香味扑鼻而来。
等人走,他指着菜问:“这是什么?”
“香碗,扣肉。”
云姝让他尝一块,接着神色平常道:“三孃他们做得肯定不多,分给我们半碗,他们五个人都不够吃。明天跟我去拜个年。”
安排家事的姿态,很新鲜。顾行则点头应下,再问:“以什么身份?”
“男人。”
“什么男人?”
“我男人,”她睨着扫他一眼,“话多,吃饭。”
顾行则眼里含笑,喂给她一块鱼肉。
他就坐在灯下,云姝看得很清楚,昂贵衣服英俊面容,包括外面那辆车,都和这里格格不入。
矜贵公子哥,和破旧土房实在不搭,她吃着吃着,忽然问:“你走进这里,第一感觉是什么?”
本以为他会说脏,破,或者说些别的话敷衍过去,但他思考后却说:“路修过来,规划一下,这里应该可以开发成经济作物种植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