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是这样……”高文的语气还和刚才一样平淡。
“可是,高文先生,”克里斯叹了口气,“我觉得这是我的的责任。如果当时我处理得更好一些,他也许不会重伤。”
高文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说道:“其他人也这么想吗?”
“不,他们不这么认为。高文先生,我该怎么宽恕自己?”
克里斯现在还很懊悔,他想要不然就去圣数教堂的告解室忏悔算了。
“不用宽恕。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神早就决定好了一切,”高文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克里斯,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又要给我讲故事?
克里斯觉得自己成了别人的倾诉对象,丹和高文似乎都想把心里尘封的记忆翻出来给他看。
难道我看起来人畜无害,这些老大叔年纪的人都喜欢我这挂的?
克里斯正想着时,高文已经开始讲述他的过去。
在语气平淡的叙述中,克里斯似乎又回到了那个血与火的时代,“黑暗纪元”、“灾变纪元”以及之后的“众神纪元”已经埋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是纯粹的历史,自己的生活与它们并无关联。
很多骑士的一生默默无闻,知晓他们功绩的只有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染血的铠甲与豁口的剑刃随着他们的记忆一起埋葬,他们的行动大多不会记载在历史书中,尤其是那些战败的。
对高文而言,他的前半生都在阿霍瓦骑士团中服役,在南大陆与因蒂斯、弗萨克殖民者和拜朗土著战斗。
高文曾经指挥过一个名为“苦涩红叶”的骑兵小队,他们是骑士团的先头部队,负责侦察敌人的动向。
在那场和因蒂斯某骑士团争夺殖民地的小规模战争中,他们作为先头部队探明了敌方阵地的布置情况,但是在撤离时他们被意外地发现了,一场惨烈的突围战后,十人的小队只活下来了两个人。
那个人不久就退役了,高文在骑士团又服役了几年,见证了骑士的衰落。
他们骑着战马向排成一列的因蒂斯燧发火枪团冲锋,踏平一个又一个阵地,但不到半年,因蒂斯殖民者就列装了高压蒸汽步枪和六管机枪,南大陆频繁的冲突和动荡的局势让这里成为了检验新式武器的首选地区。
几场惨败之后,阿霍瓦骑士团迎来结局:撤编,解散。幸存的骑士们把染血的甲胄挂上墙面,放下利剑,默默地乘船离开。
高文随船离开了南大陆,但他的一部分永远留在了那片密林中,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小队会被发现,计划严谨周密,没有任何破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之中有人背叛了小队,叛徒是谁毫无疑问。高文在回到鲁恩后就一直在寻找他,他承认了自己是叛徒。
高文想杀死这个为了一百费尔金出卖队友的叛徒,为战友复仇。但最后他却饶恕了这个在垃圾堆里捡垃圾吃的、无家可归的叛徒。
“克里斯,我没能为他夺走的那些生命复仇,但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活着对他来说反而是一种惩罚,”高文闭上眼睛,“生命是一本书,只有死去的人才会合上。可复仇也不会让他们重新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