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信走了个把小时,天色微明,忽然从山林中窜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就把他给堵住了。
拦在前面那人刷刷刷舞了几个刀花,大喝道:“小子,把钱财交出来,放你一条生路!”
赵信心里头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好容易从金营里逃出来,居然又碰上了剪径的山贼。
他也没什么武功,一打二是打不过的,正想认怂。忽然想到,老子可是金兵啊!
便操起刀,狐假虎威地说道:“老子有公干在身,你们两个是要作死吗?”
那两个强人却不慌,前面一个年纪大些的人嘲讽道:“你这身衣服不甚合身,赶车的姿势也不对,一看就是假的金人。你是逃命的宋人吧?看你细皮嫩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搞不好是大宋的凤子龙孙。”
赵信大吃一惊,这是名侦探啊。不过他猜到我是凤子龙孙,应该不会伤害我吧。
便拱手道:“大王慧眼如炬,敢问高姓大名啊!”
那厮洋洋得意,手中的大刀挥了几下,说道:“姓名就不必通了,你们这一路上,不时有王孙公子逃脱,老子跟着可发了不少财。”
那厮说着拍了拍肚子,那里鼓囊囊的,貌似还真抢了不少财物。
赵信傻眼了,有点结巴地道:“你……一路跟着……抢劫?”
“那是自然。”
“皇族你也抢?”
“呸,大宋的皇族现在连狗都不如,女的天天接客,男的天天被虐,这一路上,抛尸都不知道抛了多少。”
这……赵信无言以对。
那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信,便吹嘘道:“数日之前老子还抢了一个大宋的皇叔,叫什么赵……赵士唔,当时他骑着一匹驴正在跑路,被老子逮个正着,剥了个精光。”
赵信听了那厮的话,除了感叹他竟有如此的商业头脑之外,也不禁感叹赵氏一族传承有序,驴车漂移的技能已经写进了基因里。
现在就算亮出皇族的身份也不管用了,人家抢的就是皇族。
于是赵信就老老实实地脱衣服。把军装卸下来,身上的财物全都掏出来,还跳了几下,表示全掏干净了。
“你小子倒也老实,滚吧。”
赵信连驴车也不敢要了,迈开大脚板撒丫子开溜。
还没等赵信走远了,两个强人就开始检查他留下的财物。
“阿翁,这小子挺有钱啊。”
感情这还是一对父子档,儿子数着铜钱,有些兴奋。
“这是什么?”儿子打开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露出一方小小的印玺。
“信王之宝。阿翁,那小子居然是个亲王。”
他爹拿着印玺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已经走了挺远的赵信,又回来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来回打量了几次,决然道:“追上去,杀了他。”
“阿翁,我们只是求财,他毕竟是个王爷啊。”
“你懂什么,现在黄河以北,各地都有赵氏宗亲在起兵,其中多有鱼目混珠之辈。所谓富贵险中求,这信王和你差不多年纪……”
儿子顿时明白了:“阿翁,你想让我冒充信王?”
“没错,没人认识信王,但我们有印玺为证。”
儿子的眼神变得狂热起来,跳上马背,挥舞大刀,直奔赵信。
赵信正在跑路,忽然听见背后的马蹄声,转头一看,那两个强人正杀气腾腾地奔了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撒腿就跑。
然而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儿子分分钟追近,照着赵信的脑袋就是一刀。
赵信听见风响,低头一滚,堪堪避过,儿子已经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兜头就是一刀,他练有武功,赵信一个小白脸哪里是对手,情急之下脑袋一偏,总算是避过要害,却还是被刀锋掠过脸颊,顿时鲜血淋漓。
儿子飞起一脚,踢中赵信胸口,撞在路边一块石头上,挥刀又进。
不想那石头经年累月,日晒雨淋,早就有些松动,这么一撞,就滚下了山崖,赵信猝不及防,便也跟着掉了下去。
儿子往山崖下看了一眼,连连跺脚。
这时他老子已经追了上来,一迭声问道:“如何?杀了吗?”
“中了一刀,掉下山崖了。”
“你怎么这么毛躁?”老子喷了一句,往山崖下看了一眼。
只见山崖下云雾缭绕的,也不知有多深,这掉下去,不死也是个残废。
“阿翁,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老子想了想,嘿嘿笑道:“说起来,咱们家也姓赵,这个信王倒也当得。恭儿,你且带着印玺,去庆源府找个地方藏匿起来。”
“那你呢?”
“我自然去投义军,现在太行山、五马山的义军都比较有名,我投了其中一家,以为父的一身武艺,自然能受到重用。过个半年,我假装探听到信王的消息,再带着义军来接你上山。你亮出信王印玺,自然一呼百应,从者云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