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家少爷是个瞎子。
连弗来那长年跟随在爷身旁被锻炼出来的鉴赏美的高标准眼光,都忍不住晃了一下神,他家爷的一双眼睛却只盯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托盘上。
“什么好吃的?弗来,端过来让爷尝尝。”
养了这么些日子,郑琰晨也不用再时时趴着了,虽然仍不能仰躺,但好歹可以侧侧身子,换个姿势。
天气着实有些热,房间里虽两边四扇的窗叶子都开着,却仍是连丝风都没有,这里也没有冰可用,所以郑琰晨回房后就脱了外衫,只着了一身白色里衣。
弗来照例将床上原有的被褥全都卷了丢在一边,先拿随身带的锦褥垫上几层,再在其上铺一张蒲草席。
这张草席还是皇上赏的,是珍贵的紫蒲所编,不但紫莹莹的煞是好看,摸上去还有一种凉沁沁的感觉。
夏日用着最是合适。
这样的草席整个宫中也不过才几张,皇上却赏了一张给郑琰晨,若是朱樱知道了,肯定会吃惊得合不拢嘴。
侧身斜躺在紫蒲草席上的郑琰晨,闻着食物的香味,睁开了微微阖上的双眼。
抬眼朝孙秀望了过来。
他其实望着的是孙秀手中的托盘。
孙秀却被他这一眼给钉在了原地,呼吸猛的一窒。
跟着,心怦怦跳得欢快,若是不克制的话,只怕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脸上也再次染上一抹嫣红。
她小心的看了弗来一眼,生怕弗来发现了她神情有异,可惜弗来跟他主子一般瞎,听了郑琰晨的吩咐,只顾着兴高采烈的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还拿到鼻下闻了一闻,连声赞道:“真香。”
孙秀做的并不是什么难得的佳肴,只是普通的鸡丝粥和两个小菜,也不知是她的手艺好还是饿了的缘故,闻起来竟是特别的香。
弗来将托盘放在桌上,拿了一只描金青瓷小碗先盛了一碗,却没有端给郑琰晨,而是朝外面喊道:“冷大哥。”
外面应声进来的却不是冷月,而是冷十七。
“咦,冷大哥呢?”
“大哥去了前厅,听说是何知州来了,少将军让他将人打发走。”冷十七随意的回了一句。
孙秀先听到“何知州来了”,腿一软,吓得差点坐倒在地,连刚刚的一点绮念也给吓得抛到了九霄云外,待听到后面有人会将他打发走,才找回了一点力气,伸手一抹额头,已是一头的汗。
郑琰晨的注意力却不在何知州上,而是少将军三个字,听了冷十七的话,很有些生气,“哼,平日爷叫他,他理都不理,她一叫,他倒是跑得快,明儿爷得问问,到底他是我郑家的人,还是朱家的人。”
冷十七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意的一句,竟又惹了爷生气,忙闭了嘴,望向弗来,无声的问弗来叫他进来何事。
弗来指了指桌上的粥和菜。
冷十七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干净帕子,从帕子里拿出一根银针,分别在菜和粥里插了一会儿。
孙秀脸色一变。
弗来看了她一眼,似是解释又似是嘱咐,“以后所有拿到爷面前的吃食都要这样验过毒才能端给爷,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