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尖的乐尚先看到朱信,分开喧嚷的人群,高声叫道:“游徼已至,都让开,快让开。”
朱信下了马,在乐尚的接引下挤过人群,来到了里边。舍中宽阔的地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具男尸颈脉被刺破,血满一地,看他容貌有些衰老,看来是一家之夫。一具女尸面容惊骇胸口还插着一刀,理应是其妻子。死状皆是凄惨。
再环顾屋舍四周,瓶瓶罐罐乱七八糟的摆在地上,家具或坏或烂,果真是被抢盗了一番。
此案之恶劣,若是不能妥善处置,不必说王孔这类亭长,就是朱信也给丢下官帽。
王孔自案发以来又是维护秩序又是保护案发现场,已忙得焦头烂额,总算看到上头来人,赶忙走到朱信身边向他汇报情况。
“朱君,这家人是杜姓人家,早上邻居听到屋舍里乒乓作响,像是在砸东西,还见门前有血,赶忙来亭舍报案。然后求盗来此入房见了三持刀凶寇,入室搏杀,制服一人,杀一人,另一人趁乱逃了。”
亭中来了新求盗了?还如此胆烈勇猛。想来就是那被李甲、李乙等人拥簇的那人了。朱信走到那人身边。
“是游徼大人吧,小人是新任归亭求盗——范疆,这便是小人抓着的盗寇。”
范疆指了指地上捆着的一人,但朱信未去看那位盗寇,而是看向这位有所耳闻的求盗,身材魁梧,胸口有一道从右锁骨到左肋的大疤痕,应是过去之伤,左肩有划伤,李甲用粗布帮他摁压伤口止血,看来是制服盗寇时受的伤。
果真是悍勇之人啊,虽是同名,但与朱信所认识书上的“范疆”大有不同。
朱信蹲下身,对着邋遢的盗寇说:“你可知你所犯之大罪,人赃具获,老实交来,你的同党在何处,好免得刑木之苦。”
这人直不吭声,对朱信不管不顾。
李乙怒踢了他一下,口中骂道:
“你阿母的,还装清高,真是不见刑具不落泪。”
那人吃痛,蜷缩了身子,仍不言语。
朱信见状,知道空问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而当务之急是把这盗寇的同党擒拿。朱信让李乙、乐尚押着犯人回亭舍,又环顾四周,对着围着的乡民说:“在下为游徼,尔等有目睹案发经过的人么?”
无人应是,多言时间尚早还未出门,来时已见求盗范疆博贼,此前之事一概不知。朱信见此,便昂首高声:
“尔等无需惧怕,贼寇必定会为我等擒下,若有人见得可疑之人,可告我知。”
说罢,也就让人们散去。王孔来到朱信身边。
“朱君,这已是今年第三起命案了,若是抓不到那逃掉的匪寇,只怕县君都要失官,咱们更是难逃追责。”
依律,亭部内有盗贼发,而亭部不知情,或无作为的,都会受罚。一年出现三次以上,上至县君、县丞、县尉都可被免职。
朱信一叹,不过任职半月就遇上如此大案,办好只是轻飘一过,办不好轻则免职,重则污名受刑,无怪兄长劝自己不任此职。
念及如此,对王孔问道:“劳烦王亭长将那报案的乡民请去亭舍一叙,还有这杜氏一家已经无人了么?”
“这倒不是,家中还有一女,可……可舍中找不到她,邻居也没见到外出。”
这是失踪了?一个女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不像是场普通的盗杀案啊。可如今还无线索,只能看那犯人吐出些有用的情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