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迟早会死。”
姜红束说道。
“每个人都避免不了吧?”
“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理由。”
她的话很认真,眼睛直直盯着王陆,证实着她并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王陆默然,‘生死’的概念距离他过于遥远。
当他见到船员一去不回的跳入海中时,他对这个概念才刚刚有了一些理解。
这个世代的生命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而现在,姜红束像是揠苗助长一般地强行将这个概念塞入他的脑中,他有些不知所措。
生命当真并不珍贵吗?
面对连姓名都不了解的船员,王陆可以漠视。
“假如把他们换成姜红束呢?”
这是陆七的原话。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无论是心底的朦胧,或是救命的恩情,又或是一同下潜的伙伴,从哪一角度来说,他都做不到无视。
看着眼前这位高挑冷淡的少女,王陆有些恍惚。
自己似乎从见到姜红束的那刻起,就踏入到一个巨大的谜题中去。
从陆七到小白,再到姜红束自己都在不断给与自己谜题的暗示。
而现在,谜底由姜红束亲自揭开。
“为什么?”
王陆在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语气中带上了质问的意味。
“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
没有直接回答,姜红束自顾自地说起来。
“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她有着美满的家庭。
她的父亲是个摄影师,一家三口住在‘罗港’内,生活富足。”
她说的很慢,像是在怀念什么。
“有一天,父亲外出采风,当他采风时总是习惯将家人都带在身边。
他告诉小女孩,一家人在一起总会增加他的灵感。
所以这次也不例外,一家人租了一条航船,以采风为由外出旅游。
他们在海上漂了许多天,路过了一个接一个的海上聚居地。
母亲分明地规划着船上的物资,整理好每一天的生活所需之余,总能匀出些物资来做女孩爱吃的零食。
在小女孩的印象里,最快乐的时间就是在航行的途中。
吹着海风,靠着母亲,看着父亲工作,嘴里还有吃不完的零食。
无忧无虑,无人打扰。”
王陆注意到,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虽然没有变化,但情绪却分明的波动起来。
“然而,船总是需要靠岸的。”
说到这里,姜红束的语气忽然地沉重了起来。
“他们在海上航行了很久,在返航的途中,船上的物资告急,船只需要在聚集地补充些物资,随后继续返航。
于是,船只靠岸了。
这是地图上名为‘东坞’的地方,距离‘罗港’还要两天的航行时间。
东坞的船只很怪,船身上画着小女孩看不懂的符号,看起来像是团火焰。
这里的建筑也很怪,最中央处用铁皮圈了起来,一座高塔矗立,看不到里面的真实情况。
他们的人也很奇怪,从父亲将船只停进链港之后,他们的眼睛就一直盯着一家人看个不停。
总之是一座很乖的聚居地。
当父亲带着一家人走下船时,东坞人立刻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些女孩听不懂的语言。
破破烂烂的衣服、叽里呱啦的土语,女孩忽然有些害怕,向着母亲的身边靠拢。
语言不同显然是无法交流的,当父亲握着电击枪准备离开时,转机忽然出现了。
一个看起来比父亲稍大一些的男人走了出来,说着通用语并向父亲解释起这里的情况。
文明退化。
明明只在罗港两天内的航行路线上,却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