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老头解释道:“不是当正经的兵,是役兵,辎重兵。闲时,修补军械;打起仗来,押送粮草;攻城的时候,顶着箭雨填壕沟的那种兵。”
看来老头是认真打听了,说的头头是道。
吕康安一脸唏嘘的摇摇头,为素未谋面的大哥默哀三秒钟。
吕老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本来不用不上咱们的,这不是要北伐了嘛,牢里的囚犯又不够嘛,所以,官府就近强征入伍服役。家里只要是有两儿子,必须出一个。你长年不在家,只好你大哥去了,本来我打算替你大哥去服役的,可是人家嫌我老,不要我。辛好,你及时赶回来了。”
怎么个意思?
吕康安眨眨眼,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啊!
“爹,你是想………”
“对!”
吕老头撇过脸去,不忍心看小儿子脸色,大声道:“你大哥一大家子人,离了他,一家子活不了,你…你还没娶亲,又整天吊儿郎当……”
剩下的话,吕老头没说出口。
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白了。
当辎重兵很危险,大儿子有家有室,不能死。小儿子无牵无挂,死了无所谓,是这意思吧?
刘氏在一旁哭的更大声了。
但她至始至终没回头,也没出言反驳,看来她也同意这个法子。
吕康安心头突然涌起一阵莫名情绪,有苦涩,有悲愤。他一边用意念压制这股情绪,一边忍不住替原主问了句,原主一直想问的话:
“爹,大哥是你亲儿子,我难道是捡来的?”
吕老头闻言身子微微颤抖,没有说话,心仿佛突然被攥紧了,他捂着胸口,感觉连呼吸都疼。
刘氏转过身,见小儿子脸色狰狞,以为他对老伴起了怨恨,呜呜地哭道:“二郎,你不要怪你爹,这都是娘的注意,是当娘的对不住你,你大嫂又怀上了,地里的活计你又不会,家里是真离不开你大哥。二郎,你要怪就怪娘,都是娘的不对。”
她说着,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吕康安吓了一跳,他哪敢受老太太的礼,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他普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响头,才起身扶住老太太。
看着泪眼婆娑,满脸愧疚的老太太,吕康安很感慨。
要不说,最狠心的还是女人呢,这老太太突然来了这么一下,算是把他逼到绝路上了。
这时,
外面突然闯进三人,一大加两小。吕康安打眼一看,原来是大嫂领着两个侄子。
大嫂神色憔悴,一看就知道这些天没少忧心,小侄子他不熟悉,已经七岁的大侄子一脸稚嫩,却穿着儒衫,看来是进学了。
三人进来就跪下磕头。
大嫂一边磕头一边哭道:“二叔,求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官人吧。”
“大嫂,你言重了,这事本来也有我一半责任,谈不上救不救的。”吕康安不好动手拉人,拽起大侄子,让他把他娘掺起来。
一大家子,大人哭小孩闹的,实在让人头疼。吕康安看着吕老头,问道:“爹,咱要是用钱找别人顶替呢?”
“这是要命的事,怎么能找外人,既然能被钱收买,怎么确保他不会说出去?”
吕老头说着,想到马背上的大刀,又认真叮嘱道:“二郎,你可不许胡来,这不是服徭役,冒名顶替顶多被打几板子,逃兵可是杀头全家流放的罪过。”
看老头脸色都吓白了,吕康安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心说,看来这个兵自己是当定了。
有机会见识一下古代军阵,他倒是挺感兴趣,只是去当一个打杂的辎重兵,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他思虑一番,便有了计较。
不管怎么样,先把老大换出来再说。要是军队没人欣赏自己的“力大无穷”,自己改变不了身份,再花大价钱雇人也不迟。
实在不行,明年开春就要北伐,到时候自己来个死遁,凭借自己的脚力,想必也不会有人察觉。
“我答应了!”吕康安大声说道。
屋子里的人,闻言皆大喜过望。
吕老头欣慰无比,刘氏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又痛哭起来。
吕康安瞧着激动的“家人”,眼神却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