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催命人(1 / 1)陛下,求放过首页

最终,卫询只是神色复杂地看了乐阳一眼,再没有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就如乐阳翁主当着他的面所叫嚣的那样,她就是放肆又怎样?    这朝中一半的大权在她父亲手握着,她自然有底气冲他这个傀儡皇帝大呼小叫。而他除了暂且忍耐,别无他法。    卫询再一次后悔起他当初的决定。    如果不是他想要这个皇位,想要拨乱反正,让这本就属于他这一系的皇位重归嫡脉,煞费苦心故意和杜延年之子杜佗相友善,好借着杜延年这个霍家近臣提醒霍广他这个皇曾孙的存在,最终得以被立为天子,而是安安心心的在民间做他的平头老百姓,那么乐央也不会在跟他入宫后受尽委屈欺辱,每日过得如履薄冰、不得自由,更不会这么早就离他而去……    这一夜,年轻的天子又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早,汪远服侍他起身更衣时,一摸衾被,便知道陛下昨夜又是闷在被中不知偷洒了多少伤心泪。    这忠心的内宦在心内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禀道:“陛下,那鄂邑大长公主母女昨儿借着陪伴太后在长乐宫住了一夜,方才命人来禀说是因乐阳翁主突然发起烧来,暂时出不得宫,要在宫中小住几日好生将养,待养好了病,再行出宫。”    卫询听了,心中鄙夷不已,什么要在宫中养病,分明就是想借机装病好留在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继续勾引他。    想了想,卫询唇边浮起一抹森寒的冷笑。    “既然那位乐阳翁主口口声声以朕的长辈自居,她既病了,朕自当有所表示,命人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请去给翁主诊病,再命女医署的医女们前去好生侍候着,再去问一声,翁主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想用的,全都挑上好的给她送去,务必不能让大长公主觉得朕和皇后有所怠慢。”    半个时辰后,当卫询听汪远来跟他回禀,说霍皇后果然命女医署医术最高明的女医令淳于衍去为乐阳翁主侍疾后,他的唇边又浮现出一抹笑意,“看来,朕也当去探望探望翁主的病才是。”    其实这一次,卫询只猜对了一半,大长公主故意带着女儿不走,待在宫里,的确是别有用心,但乐阳翁主却不是装病,而是真的病倒在床,烧得晕乎乎的,爬不起来。    她当时因中御花园中跑得有些热,见那溪水清澈明净,便一时性起脱了鞋袜去玩水,却忘了她这副身子如今弱的跟个病西施似的,先前落水的寒气还未除尽,哪里禁得起正跑得热的时候突然将脚心浸到那冷水里头去,睡了一晚就发起烧来。    大长公主一见宝贝女儿病成这样,心疼不已,问明缘由,大为光火,将侍候女儿的下人们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啊,明知道翁主身子娇弱,就眼看着她去玩水,不知道拦一拦吗?”    这些下人也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大长公主再三嘱咐她们,到了御花园里,别离翁主太近,免得妨碍到翁主和陛下,再者,她们也是没想到翁主的身子会弱到这个地步,就是在溪水里泡个脚也会高热不退。    可她们却不敢分辩半句,因为熟知大长公主的脾气,若是在她发怒指责之时,敢出言解释,只会激得大长公主更是火大,惩治起她们这些奴婢,也会更加严厉。    她们本已做好了挨板子的准备,哪知那个在以前从来不会维护她们的翁主竟然替她们求起了情。    乐阳虽然烧得有些晕晕乎乎的,无奈大长公主的责骂声太过响亮,硬生生将她给吵醒了过来,她便弱弱地道:“母上,您别怪她们,是我不让她们跟着我的,您不要责打她们好不好?”    她咳嗽两声,继续道:“我不过是病了,母上就心疼成这样,她们也是爹生娘养的,若是挨了打,她们的爹娘也会心疼的!您要罚,就罚她们好好侍候我就是了,可千万别打她们?”    她这软糯娇弱的话语落到一从侍女耳中,简直如蒙大赦一般,感激不已。可是落到另两人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也是巧了,卫询走到长乐宫外时,恰好碰上了也前来探疾的霍仪君,两人便一道入内,刚好听到了昔日最是蛮不讲理,动辄责打侍婢的乐阳翁主在为她的侍女软语求情。    霍仪君自然是不信乐阳那贱人真有这么好心,只当她是故意说给卫询听的,好显示她是何等的心地良善,想不到昔日的一朵霸王花如今竟要改做那等矫揉造作、假扮柔弱的小白花了,真真让人恶心。    她一边不齿,一边不大放心的侧眼去瞧卫询的神色,见他眸中果然露出一丝赞赏之色来,更是心中发堵,暗恨这位皇帝陛下眼瞎,竟是瞧不出来这等子小白花故意收买人心的手段。    其实以卫询对乐阳翁主的成见之深,岂是听了她为旁人求情的几句话就能改观,不过是为了引得霍仪君生妒,故意装出来的罢了。    大长公主见卫询亲自过来,便忙改口道:“既然翁主心善,替你们求情,便免了你们这回的罪过,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她一面请帝后上座,一面吩咐道:“还不快给陛下和皇后上茶。”    卫询摆出一副关切的模样道:“朕昨日还在御花园中见到翁主,同翁主相谈甚欢,不想今日,翁主竟就卧病在床,不知这病因何而起?”    待大长公主说明了原由后,更是后悔不已,“昨日翁主在水边嬉戏时,朕就在一旁,早知如此,当时无论如何,也该阻止翁主才是。”    霍仪君听他如此说,虽然对这位皇帝夫君并没多少爱意,可也仍是酸的不行,便道:“太医想是已给翁主诊了脉,可说了什么不曾,但愿翁主这病不是什么大病?”    大长公主皮笑肉不笑地道:“太医说只是偶感风寒,虽不要紧,但也需好生调养,一个月之内都不能见风的。”    霍仪君心知大长公主这么说,不过就是想赖在宫里多住些时候,倒正合她意,便笑得情真意切地道:“既如此,还请大长公主和翁主安心在宫里头住下来,慢慢调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等身子彻底养好了再回府也不迟。”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正在榻旁照顾乐阳翁主的医女令,想到自己所做的安排,心中暗暗得意,她这回是真不介意乐阳这小贱人多在宫里待些时日,只不过,想要留在宫里头,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想那许乐央,不过一介平民女子,竟敢跟她抢皇后之位,就算一时戴上了凤冠,又能如何,还不是乖乖的闭眼蹬腿,给她把后位腾出来。    就算她乐阳翁主是大长公主和上官大将军的爱女又怎么样,她霍仪君一样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取了她的小命,让她到地府里去和那许皇后作伴。    因着想亲眼看到死对头乐阳是怎么踏上死路而不自知,霍仪君一反常态,没说上几句客套话就告辞离去,而是一直坐在那里,心情甚好地听着大长公主和卫询在那里套近乎。    过了足有一顿饭的功夫,大长公主的贴身侍女初云端着盏药过来禀道:“奴婢已经将翁主的药煎好了。”    她说完,便拿一枚汤匙先试尝了一口,过了半刻见无异状,才在大长公主的示意下端到床前去喂给乐阳翁主吃。    卫询不着痕迹地看了霍仪君一眼,见她眼中隐露得色,便知道这碗药中多半被那医女令淳于衍加了些“好东西”,就算大长公主千防万防,还命人试药,只怕也是无用。    因为对那些熟知药性医理的人而言,并不一定非得拿红信石、鹤顶红一类的毒\\\\药才能杀人,若是药性相克,或是药不对症,便是平和无毒之药,亦可杀人,而且用这些药来害人,无论是银针试毒、还是让人亲尝试毒,都是试不出什么来的。    乐央临产时,他安排了那么多人守着她,每一样饮食汤药都有人亲尝,不照样被人利用医术药理暗中下药成功,害了乐央的性命。    只是当时那些人害怕他赶回来发现什么端倪,趁着乐央临产,本就不能确保安然无恙,便用了猛药,害她不到一个时辰就咽了气。    而这一回霍氏母女又想重施故计,再利用淳于衍来除掉乐阳翁主,只怕不会一剂药就让她送命,那样也太过扎眼,容易令人生疑,多半是下些慢性毒,或是让药性相克冲撞,令她久病难愈,最终油尽灯枯而亡。    此时,初云已经舀了一汤匙药送到乐阳翁主的唇边、    卫询见大长公主和霍仪君都目不转睛地瞧着那乐阳翁主喝药,便也转过眼去,心中怀着一丝快意,盼着她快些喝下那催命的药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