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孩子,坐下吧。”顾三太太看着她样子有些拘谨,怀疑她是看到了老太太,感觉有些不自在,于是开口多说了一句。
“是,多谢母亲关怀。”韶光老老实实地应了,找到自己的位子,在胡云的搀扶之下坐了下去。
一家人吃过晚宴,本该都散去了的,可是除夕夜自古就有一家人一起守岁的习俗,顾家三房一家人便难得聚到了一起,故而不论男女老少就或坐,或站的待在正厅里面,看着天上月,听着耳边的炮竹声,一起等着新年到来。
女眷们都守着火盆,男人们则是坐在一盆,聊聊国家大事,名声事务,不知不觉中,这时辰便看着一点点过去了。
去岁还在明明寺的时候,两个人过年简单的很,甚至可以说是简陋了,没有糖锞子和各式点心,也没有坚果和水果。
她们没有这么多讲究,不大的屋子里面,只是她和先生两个人坐在正屋里,身边搁一个炭盆,然后围着一个大大的火盆,架个小炉子,在上面烧水煮茶,底下的炭灰中便搁几个土豆和番薯,埋起来,待热气将它们闷熟。
上面的水开了两壶的时候,底下的土豆和番薯便好了,这时候就可以用火钳将它们一个个的拨弄出来,搁到地板上,趁着热气腾腾,迅速的剥开干枯掉的外皮,然后在撩人的烫意中,嘴巴一个劲儿的动个不停,火速的将这美味塞入肚中了。
本来是极为滚烫烧嘴的,可是面对着这般美味的诱惑,她就顾不得这许多了,毕竟身边还有个傅星罗窥视着,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呢,这幅吃相确实是不雅,可是挡不住她吃的香啊,恨不得手脚嘴并用,一口一个才好。
傅星罗从未见过这般的吃食,他自小金尊玉贵,自己也不爱琢磨这些吃的,便是饭菜也是干干净净的,规规矩矩拿着饭碗吃,哪里见过她这么野的路子,都是灰就不说了,那些个烤焦掉的,还是黑糊的,这实在是看着难以入口。
他看着韶光狼吞虎咽,大有一下把这些个解决完的模样,他的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他的目光逐渐从手中拿着的书上面转移到了韶光手中黄澄澄的番薯上面,这香味好诱人啊,他忍不住咽了咽嘴里的口水,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来了,灰扑扑的,果真如她表现出来的这样好吃吗?
原来的时候,他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穷人吃的食物,哪抵得上大户人家厨房所烹制的珍馐美馔呢,可是现实很快就让他看清了现实,之前所看,所见,所闻,都不如今天这次自己试一次,虽然韶光平素烧饭不好吃,可是这个软趴趴的番薯着实看人令人食指大动。
傅星罗眼看着地上的番薯和土豆已经剩了没几个了,于是他张了张嘴,假模假式地问了她一声:“你手里这个东西是什么?好吃吗?”
他询问韶光,那探究的目光只看了一眼,便飞快的挪开了,生怕自己透露出很想吃的样子,被她耻笑,日后落下笑柄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