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浮生。你呢?”小女孩儿憋了半天,实在忍不住。又抬头问他,一副你说的话的算数的摸样。
这名字不知是不是随意编的,傅星罗想了想,说:“小姑娘怎么会叫这个名字,怕不是哄骗与我?”
他根本不打算告诉她名字,哄她玩玩儿而已,论耍赖傅星罗可是一把好手。瞧他的摸样也才不过弱冠,正是皮的年纪。
“你?怎可说话不算话呢?”女孩儿闻言,气急,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鼓着眼晴瞪他,只怒道:“卑鄙。”便别过眼,不再看他。
“我说了,要告知你我的名讳?”傅星罗斜着眼,饶有兴致的问她,见她不语,便观察她的反应,见女孩儿生气了,过了半刻,仍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安之。”半响,傅星罗才出声。听到对面传来低低的声音,女孩儿抬头,看着他正经的神色。
“我说我叫安之。”傅星罗看她不解,便出言解释,“你学过《诗经》吗?安乐的安,之子于归的之。”
他见她衣着打扮也不算很差,约莫也是识得一些字的,稍微提醒道。
“我没有学过,只念过《三字经》不过你说的这两个字我还是认得的。”女孩儿听见识字,眼晴直冒光,神采熠熠的摸样,仿佛有星光闪烁在。
傅星罗闻言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富家公子,不识粟麦,不事耕织,更不了解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子,是没有机会接触书籍启蒙的。
女孩子是在弟弟念书的时候跟着弟弟学的,也才只会了《三字经》。
他稍作迟疑,便有了主意。“那我给你写出来。”傅星罗翻身,从火堆旁捡了支为燃尽的木棍,挽起衣袖在地上画了起来。
不正经的时候讨人厌,正经的时候还挺俊俏的。
她是去年听隔壁平语那个小丫头说的,说巷子口包子铺老板家有个读书郎,生的俊俏白净,她日日嘴里不离他,做梦都想嫁与他呢。
地上有黑色的字迹,写着安之二字。
女孩儿瞅着这字,竟有些害羞了,随后又有些不开心心里想:读书人就是如此的吗?看着地上的字迹,神性皆俱。她有点羡慕起那些有钱人家的生活了,从前说起妇人如何如何,她总是一脸鄙视。
傅星罗,站在一旁,看着她变换的神情,又道:“那我再写两个字,考考你。”
说罢,不等她回答,便拿起木棍又写起来。
而此刻,看着他的侧脸,想到,他要是能教我认字念书就好了。
以前听村里的秀才念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室,宜其室家。
那是她去找邱慧姐姐,远远的听见秀才郎在廊下念,远远瞧着,邱慧姐姐坐在窗边拿着针线,笑的开心,明媚灿烂。五月里火红娇艳的杜鹃花。
翌日,听见剥豆子的娘亲就偷偷和邻居大婶儿嘀咕,“胡家的那个邱慧啊不见了,往日在家中绣花的。”
妇女们的絮絮叨叨,她听了也没有在意,继续偷偷看弟弟的书。
虽说看不懂,看看书上的插图也是好的,尽是些才子佳人的模样,怪叫人难为情的。
后来村里的教书秀才也没了踪影,母亲听闻外面的风言风语,回来无意中对父亲道:“两人是一来二去,对上眼了。”
说完接着又叹气道:“奔为妾,聘为妻。何苦啊。”女孩儿那时候还不接其意,只是懵懵懂懂知道,有些人回不来了呀。
两人一时无话,看着将要燃尽的火堆,女孩儿昏昏欲睡,却又强撑着。眼皮忍不住上下打颤,实在困得厉害,也管不得腹中的饥饿了。
傅星罗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木材,便又自顾自睡下了,女孩儿摸摸肚子,疲惫的闭上了眼。后来,也终于在火光映照的石洞山谷里沉沉睡去。
两人在此日之前还素不相识,但在这天色暗沉不见月光的夜晚,前途未知,只好把后背暂且留给对方,各自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