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清晨。太阳尚未升起。
陕省保安司令部大院。
哨兵彭志勇,手持钢枪,笔挺的站在岗亭里。
有人缓缓的走过来,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立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许久,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狠狠的将手上的烟蒂掷到地上,昂首挺胸向着彭志勇而去。
“什么人?站住!”
十几步外,彭志勇将枪一举,喝道。
模样极是凶悍。
但紧接着,他看清了来人,立即便换了一副面孔,欢喜的说道:
“是二哥哇!真是稀客。”
二哥笑笑,站在岗亭外面,说道:“勇子,还是那么的警惕!”
彭志勇笑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再好,还不都是二哥带出来的兵。你走之后,大伙儿可想死你了!”
二哥没有接话,借着岗亭的遮挡,又点了一支烟,然后递给彭志勇。
彭志勇一愣,但随即便欢天喜地的接过,塞进嘴里,狠狠的抽了两口,又重新还给了二哥。
他惬意的喷出一股浓烟,舒服的说道:“还是二哥疼我们这些小兵蛋子。”
二哥笑笑,接过烟,抽了起来,说道:“我想见见将军。”
彭志勇想了想,没有说话,搁下枪,拿起角落里的电话,咕咕咕的摇了起来。
电话瞬间接通。
他说了几句,便扯着电话线,将电话捧到二哥的身前,说道:“是齐副官,要和你亲自说话。”
二哥没有怠慢。
掷了烟头,接过了话筒,说道:
“老齐,我,赵二。”
二哥姓赵,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大名,只晓得早年间,他一直跟在将军的身后,出生入死。后来,将军的队伍成了正规军,他便成了将军的警卫营长。
如果前年没有发生那桩兵谏的事情,他成了替死鬼,被剥掉了军装,那么,他现在应该还是稳稳的坐在警卫营长的位子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有事?”
二哥神色凝重,说道:
“大事!”
电话那头又是沉默,良久,才说道:“非得要见将军?”
二哥斩钉截铁,说道:
“一定。”
然后,电话那头“咯噔”一声。
显然,电话被搁在了桌上,接电话的人请示去了。
二哥捏着话筒。
手心微微有些汗渍。
当年离开军营,他是不甘的。他知道自己是替将军背锅的,但身为臣子,为主人分忧,本就是极其正常。这一点,他并没有怨言。
他只是想着,自己能不能在外头立个大功,可以重新回到将军的身边。
他年少时,就鞍前马后的跟在将军的身后,将军与他而言,亦父亦兄,早已血肉相连一般。离开他的这两年,他觉得自己连孤魂野鬼都不如。
现在,总算是天可怜见,阴差阳错的,让自己撞上了这个大机会。
他将话筒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耳朵上,生怕错过齐副官的只言片语。
数分钟后,电话那头有声音响起:“进来吧!”
这短短数字,对二哥来说,犹如洪钟大吕。他将电话还给彭志勇,兴奋的说道:“将军愿意见我。”
“那赶紧的,快去!”
彭志勇也为自己的老上级感到高兴。二哥很早就投身军旅,多少年来,什么苦都吃过,知道当兵的难处,因而,对手下的兵士,颇为善待,所以人缘极好。
他向着彭志勇点点头,便迈进了院子。
将军的办公室,距离院门有些远。他一改这些年来的颓废,一路小跑着,似乎回到了昔日的峥嵘岁月。
齐副官早已等在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