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玄心方丈下场迎战,群雄为之振奋,大声呐喊助威了起来。玄心方丈乃是方外之人,不喜喧哗,微微皱眉。
黑袍老者见顷刻之间自己的对手从李牧变为了玄心方丈,也不着恼,冷笑道:“便是你们再换十个人,我们这边也只是三人接战。这下你们不再换人了罢?可别打到中途,再行换人。”听了此言,不少正直之士有些脸红了起来。
李牧哈哈笑道:“中原武林里,也找不出更胜过方丈的人物了。阁下放心,这场比武便决定黑无常的生死去留,人是不会再换的了。”黑袍老者也不再多说,摆起架势,斗了起来。
众人还未看清二人脚步,便只见一团黑影、黄影缠混在了一起。眼力稍强的,勉强能够看清谁出了拳、谁出了腿;至于谁攻谁守,谁优谁劣,便根本瞧不出来了。楚海二人也咋舌不下,看得神驰目眩。
李牧双手抱在胸口,神情紧张地看着圈中打斗。过了片刻,他微微“嗯”了一声,脸有喜色,想是玄心方丈占了上风。
果然,二人忽然分开而立,相距一丈,都微微气喘。黑袍老者道:“老和尚的这套掌法当真厉害,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快法。”
李牧抢道:“此乃少林七十二绝艺之一的‘大慈大悲千叶手’,有幸得见,实在是大饱眼福。”群雄听了,都“哦”了一声。少林七十二绝艺天下闻名,据说个个是神来之笔,超凡的功夫,寻常习武之人穷尽一生能练会一门,便是习武良才。达摩堂诸位长老弟子终日精研武学,亦无多少精通一门绝艺者。少林寺历史上,仅有十余位大师天赋异禀,身具大智慧,曾练就三四门绝艺,至于七八门以上者,绝无仅有。本代玄心方丈学究天人,练就四门绝艺,已是八十年来少林第一人。至于这些绝艺究竟如何,群雄只是耳闻,却从没见过。
玄心微笑道:“施主不必自谦,你使的一套拳脚,接下了老衲的‘大慈大悲千叶手’,未输得一招半式。这门功夫老衲从未见过,不知唤作什么?”
黑袍老者笑道:“可没有少林绝艺那么好听了,叫做‘万劫不复’。”
玄心眉头微皱,说道:“胜负未分,我们继续比过。”
黑袍老者点点头:“正有此意!”说罢,蹂身而上。老者这一回抢占了先机,一掌拍过去。这一掌不似之前那样快得看也看不清,而是其徐如林,缓缓地向玄心送去,别说并无半点内力气息,就连带动的风声都几不可闻。
群雄神色愕然,这一掌三岁娃娃也能打得出来,这老儿在弄什么玄虚?玄心方丈却神色凝重,也是缓缓出手,接下了这一掌。两掌相碰,两人的身子都晃了一晃。
黑袍老者右掌回护胸口,左掌立时跟着拍出,去势虽慢,但彼进我退、彼退我进,圆转如意,一掌接着一掌,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机。
玄心方丈赞许道:“施主这路掌法,与武当的绵掌、太极路数相近,又有诸般相异之处,各擅胜场。论严密紧实,防守当以武当为首;若论威力逼人,节节进攻,施主这路掌法更胜一筹。”群雄听得此言,更是担忧,眼见玄心方丈已经连退了三步,恐怕要抵挡不住了。
李牧却眼中放出光彩,大声抚掌叫好。群雄中几位高手名宿也瞧出了名堂,捻须颔首。
只见玄心方丈虽然被黑袍老者一连串的攻势逼得节节败退,却不气急败坏,气定神闲。闪身避开了一掌之后,竟然俯身从地上拾起了一片树叶。群雄愕然:如此好整以暇,莫非是想激怒敌人,诱其显露破绽?
玄心方丈站定在原地,不再倒退。楚海仔细瞧去,只见激斗之中,玄心竟然面露微笑,右手拈花。
群雄心头都忽地涌起一个名字:拈花指!拈花指的名头太响,就连赵绣也都听说过。拈花指源自拈花指源于佛家「佛祖拈花,迦叶一笑」的典故,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
这门指法属阴柔之劲,实可以说是柔到了极处:寻常武功运功之时,若有蚊蝇、飞鸟落在身上,都会被内力震死;而这拈花指手拈花朵树叶,却能浑然不变,当真是神奇无比。这门功夫专练指头拈劲,虽然至柔,威力却极大。练成之后,不只是拈花,任何坚硬的石头,也能应指而碎;若是换做敌人手足,那便如何?
黑袍老者自然也听闻过拈花指的厉害。他知道玄心方丈此刻微笑并非做作,而是运用此门神功的精髓。待他笑到最灿烂时,便是拈花指威力最大之时。此时刻不容缓,立刻近身急攻,想要趁着玄心运功未毕,一举破除。
玄心方丈见黑袍上前,也不惊慌,微笑更盛。手中大拇指、中指、无名指三指拈着那枚树叶,忽地碎成了一片片。这数片碎叶忽地暴射而出,分别打向黑袍老者的各处进攻的拳脚,又有的打向各处穴道。每片碎叶身形虽小,若中了人体,则无异于大锤巨斧。
上一轮快攻群雄瞧不明白,这一回谁优势谁劣势大家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纷纷鼓噪起来,大声喝彩,纷纷道:“教魔教妖人瞧瞧中原武林的正派绝学!”“‘拈花指’如天女散花,分打敌人几百处穴道,教他如何防住,哈哈!”楚海暗暗摇头,方才还有人指摘紫袍少女使用暗器杀人,不够正当磊落,到了玄心方丈这里,又大声吹嘘起来。
眼见那黑袍老者实在避无可避,要身中十余枚碎叶而死。却见他退了三步,凝神运起内功,浑身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响声,双手逐渐变得通红。
群雄忽地感到一股热风扑面而来,相顾骇然。只见黑袍老者连续劈出三章,掌力与拈花指指力在空中相撞,漫天的碎叶全部燃烧了起来,顷刻燃尽成灰。热浪逼得众人皆后退一步,鼻中充斥着烧焦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