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十多名锦衣卫携带着盖着太师宝印,内容为:“北上勤王”的太师钧令,而骑上快马各自向自己的目的地,快马加鞭而去。
再吸了吸土木堡此刻充满血腥与淡淡尸臭的空气,张辅并翻身坐上亲兵牵过来的高头骏马。
张辅不会花精力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因为他知道此时的大明需要的是一位有足够威望、足够冷静的太师去居中调度大明仅剩的资源,从而力挽狂澜。其它事情,现在纯粹是多想无益。
调度大军向京师而行的杨洪对朱祁镇被俘之事,直到此刻都感到不可思议。
太师劝谏其班师回朝,他怎么会在宣府逗留了这么久?这是其一;朱祁镇怎么会在即将被前后夹击之时,令成国公朱勇率三千营精锐回头去打北元太师,从而让自己这方失去骑兵的机动性,这是其二。
朱祁镇在兵败之后,怎么会相信也先这时的求和?作为主帅岂可如此幼稚地相信对方在掌握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会求和?最后居然不让军士保持戒备,还令军士去自由取水?
“看来朱祁镇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压根就不懂这人世的实际规则”。想到这,杨洪心中不由地对朱祁镇生出一丝鄙夷。
对太师令自己比也先领先一步到达京师,杨洪觉得没有丝毫问题。
虽然也先率领的全是骑兵,但每一个隘口,也先都得攻下来才能走下一步;而自己这方虽有大量神机营步兵(包括跟着明英宗溃败,却得以逃脱的神机营士兵。他们在得知太师赶来后,已纷纷归队),但却是在自己地盘中行军。
所以,杨洪认为这根本不是问题。
而正在前方举着太师令旗的石亨,则直接将朱祁镇当作一个傻子。对于傻子,石亨不愿去花功夫去想。雄鹰何必去在乎公鸡的想法?哪怕这公鸡披着王的外衣。
石亨一直很得太师张辅的器重,当然他对瓦剌的以往战绩也配得上太师这份器重。
而此刻的石亨在注意到溃败的军士,因看到太师军旗而纷纷归队的情景,心中正联想翩翩……
石亨知道经过这些年的南征北战,大明各行省的军官不仅都跟过太师,而且还是因为跟着太师立下战功而提拔起来的。
就正如现在,这些溃败的军官们看到太师的军旗,不但纷纷归队,而且立即从开始的慌乱变成此刻的镇定。
他们这不就是相信太师能力挽狂澜吗?那么军士对太师这份信任,能让太师更上一层楼吗?当石亨想到这,向来胆大的他不禁露出了笑意。
张辅此刻在想,在朱祁镇兵败被俘后,该如何应付北元这四路大军。
关于阿乐楚领东察合台汗国与哈密国的蒙古部落,而攻打甘肃这一路军。张辅前天就已经下令正领着部分京营在浙江剿匪的宁阳侯陈懋,张辅令陈懋在安排浙江都司稳住局面后,立即赶回西域。张辅对宁阳侯的能力很有信心。
而北元大汗脱脱不花率奴儿干行省以兀良哈三卫为代表的蒙古部落进攻辽东这路,张辅也已令亦失哈组织野人女真部,对兀良哈等蒙古部老巢进行反击。
至于已经合兵一处的也先与阿刺……
首先张辅认为也先,确实是一位人物。其青年时期就两次俘虏东察合台汗国的歪思汗,之后也先率瓦剌部向北经营,不但降服了乞儿吉思人,更让乞儿吉思人从此成为瓦剌部一部分。
其后也先又遏制住自己称汗的野心,甘愿成为来自黄金家族脱脱不花的太师,从而让鞑靼与瓦剌再次合一。在脱脱不花与也先的努力下,奴儿干地区的蒙古部落也渐渐地尽数效忠于脱脱不花。
北元再次统一后,即对奴儿干地区的女真部用兵。北元在大破建州女真与海西女真后,却遭到奴儿干都司指挥亦失哈所率的野人女真部的阻击。
在无法继续北进后,其内部正在为失利而相互责怪之际,北元为缓内部矛盾、为劫掠,终于向明朝露出了獠牙。
张辅认为此刻应该去激化北元内部的矛盾。至于怎么激化,打破北元现有的内部格局就行。
若也先所率的瓦剌部遭到重击,北元内部的力量则会发生根本改变,想必北元大汗与北元知院会随之召开行动。
既然明军的精锐骑兵已在鹞儿岭受挫,在又想到“上帝让谁灭亡,必先使其疯狂”后,最后决意对也先施“骄兵之计”的张辅原本冷峻的脸就渐渐自然起来。
是的,张辅已决意在北京城下用神机营将瓦剌部的精锐灰飞烟灭,大胜之后再抽调五军营中的骑兵对瓦剌进行强追猛打,定要实现让北元三部中现实力最大的瓦剌部,变成实力最小的战略目标。
至于以后,就交给脱脱不花与阿刺。想到这,张辅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若是也先想以那个被俘的皇帝,逼明军献关?想到这,张辅脸上的笑意多了些狠戾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