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出来,戴权和夏守忠以及陶公公齐齐见礼,水溶也颔首回礼,随即撩袍离去。
几人都默契的没有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你还站在这儿做甚?下去吧。记住喽,以后君前侍奉,长点眼色,不该问的不该说的就别问别说,否则万一冒装了,轻重可不由的我为你辩解,知道了吗?”
陶公公忙不迭的点头:“儿子知道了,儿子这就下去。”
“忠儿,谁在说话?”
忽然,永安殿里传来皇帝的声音。
夏守忠赶忙推门回道:“回主子万岁爷的话,是去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府上传喻的小陶子回来复命了。”
“哦?让他进来回话吧!”
“喏……”
“进去吧,万岁爷宣你呢!”
陶公公这才整了整衣冠,躬身进了永安殿内。
只见东首龙榻上,皇上和太上皇正盘坐在榻上对弈。
“怎去了这么久啊?”皇帝问道。
陶公公便将王子腾不在家之事说了。
皇帝又问王子腾是如何奏对问话的,陶公公也都一一说了。
末了,皇帝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下去吧!带上门,告诉忠儿,不许人来打扰!”
陶公公应了一声“喏”这才退了出去。
自始至终,太上皇都只盯着棋盘,一句话也没有说。
皇帝捻了一颗黑子,落在天元处,将白子左下角几颗子楔死在那,只此一个手筋,黑子赢面突显,中盘占据上风。
“父皇,北静王病危,儿皇是否要派人代表皇家前去慰问?”皇帝试探的问道。
太上皇夹起一颗白子,落在边上,道:“水鋆是三朝老臣了,四王八公十二列侯以他为首,影响不小,派太子去吧,储君下临,给足北静王府的脸面!”
皇帝又布了一子,道:“儿皇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水鋆这一死,北边儿……眼下正值草原上秋高马肥的时节,儿皇担心北境不宁!”
太上皇抬眼看了一眼皇帝,旋即又落下一子:“你不是早已经有部署了吗?”
皇帝闻言面色微变,又落下一子:“儿皇只是有限拔擢了几个北境的军队将领,但是北境军官绝大多数都是水鋆的部下,只怕一时半刻没有那么快见效。”
太上皇不懂胜诉眼皮子抬了抬,在边上又落下一子,一下将黑子边上一大块的地盘都圈了,让黑子半边都被动起来。
而黑子在中盘看似势大,实则多被掣肘牵制,一时难以建功,这一下攻守之势易也。
皇帝不由的蹙起眉头,捻着棋子迟迟不敢落子。
太上皇道:“王子腾是个人才,也该动一动了,派他去查边吧,代天巡狩,奉旨查边,即刻动身,就从北境开始,起码水鋆的死的消息未穿到北境之前,他就要镇住那些只知北静王府而不知朝廷兵部的边将。”
皇帝沉吟道:“那京畿营防?”
太上皇道:“京畿三大营不是一早都是他提拔起来的吗?不用管,让他继续兼着京营节度使吧,三营主将各自处理营务不妨事。”
皇帝点头,道:“儿皇明白了!”
太上皇微微一叹:“去吧,朕乏了,今儿就下到这儿!”
皇帝微笑道:“儿皇每次都输给父皇!”
太上皇笑笑,旋即正色道:“你不是输给了父皇,你是输给了自己,我儿谨记,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最重要,为王者居中引导平衡才是王道,切不可操之过急。四王八公十二列侯横亘朝堂近百年,彼此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死一个水鋆就能瓦解,朕御极几十年,又岂会容他活到现在?为王者有所为有所不为,王道可以是霸道,但走了诡道就是落了下乘,处理干净知情的,万不可给水溶留下把柄,以后这种事情能不做就别做了,为王者谋此道,下作了!”
皇帝闻言顿时面色一僵,讪讪道:“儿皇谨遵圣诲,儿皇告退!”
“去吧,去吧!”
太上皇老态龙钟,靠在罗汉枕上合眼假寐起来。
皇帝这便下了榻,而后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