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里的夜,总是来得那么快。晚风轻轻的吹着,头上的夜空被照的通红,都没见个星星。街上的人儿有的裹着大衣,有的短裤拖鞋,却见一些小姑娘穿着短裙,腿晃来晃去的迷人眼,也不知她们冷不冷。
夜市里的烧烤摊此时坐着稀稀落落的人,但见一青年,约摸二十一二,生的清秀。他挽着个发簪,身着短打汉服,却穿着个牛仔裤,模样很是怪异。
这少年名叫毕方,本是毕家村人,家传一本《浑元剑经》,乃是其祖毕坤所著。这毕坤是元末剑客,据说已达神剑之境,村里却传此人已修成剑仙,羽化而去。
这毕方乃是家中长子,剑经早已吃透,但少年人不想呆在村里清闲,竟不顾村里反对绝然出走,来见识这迷人的花花世界。
话说毕方慢悠悠的喝着啤酒,吃着烤串儿,眼睛还不住的往街上的腿打量,看完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真的好生惬意。忽听旁边烧烤摊一阵嘈杂,毕方抬眼望去,就见一花衬衣、花袜子、破洞短裤的青年带着四个大汉,正对一女子拉拉扯扯。这毕方生性有些薄凉,他便理也没理,继续喝酒吃串儿。
可这麻烦天上来,那女子竟从花衣青年的手中挣脱,踉跄地往毕方这里跑。花衣青年双腿轻点,几步跟上,抬起右腿,一个正蹬腿直中女子后心。那女子本就在跑,突觉身后巨力来袭,一个“恶狗扑食”直奔毕方而去。
毕方身形轻飘,飞快闪开。这女子撞翻了桌椅,打翻了酒瓶,就这样扑在地上。围观群众觉得甚是有趣,纷纷拿起手机疯狂拍照,或许这事儿又可以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谈。
那花衣青年对毕方拱了拱手,嘻嘻笑道:“兄弟,不好意思。”
毕方看也没看地上的女子,抬脚走开,看着青年说道:“那你把帐帮我结了。”说罢还拿了瓶啤酒,坐在一边,想看看这有趣的一幕。
花衣青年倒也爽快,直说道:“成!”他顿了顿,接着说:“老板你叫着隔壁的一起,这打烂的都算,去青龙帮报账。”
那老板似见识过这等场面,还风趣的比了个“OK”。
这花衣青年说罢就往那女子走去,人群中似有人看不下去了,大声嚷道:“你一个男人欺负一个妹子算什么。”
花衣青年眯眼寻了寻出声的人,扭了扭脖子,朗声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也不是要干什么,就是叫这个女人还钱。这女人是本地的大学生,欠了我们20万,到现在了,还没还钱,你们说,我该不该来找她。”他清了清嗓子,恶狠狠的对着女人说:“下周再不还,就叫你全家,全校都晓得你的事,还让他们看看你的身材。”
人群似有动容,这烂事儿大家也不想惹得一身骚,都躲的远远的,也没见人报个警。
毕方见罢,拿起酒瓶拔腿就走,他本以为是抓小三或是求而不得心生恨这些类有趣的、极具有观赏性的事,没想却是这等烂事儿。他甩着酒瓶转过街角,忽有警觉,抬腿走了几步,突然回身。
“哟,小侄儿,反应这么大啊。”
毕方一见,原是自己的小舅项图。毕家村有个规矩,《浑元剑经》全村都可以学习,但剑经中所载身法“九凤朝阳”,飞仙剑法和刺猿剑法除毕家人外,都不能传。项图虽说能习得内功“浑元功”、步法“紫霄形化二十八式”和“浑元剑法”,但和“九凤朝阳”,飞仙刺猿二剑相比,差别何其大。所以这项图所求不得后,早年间已离村而走。
毕方心思急转:小舅能在此时遇见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无意倒是好说,有意的话,定是想从我这里套东西,先看看他的目的。想罢,毕方换了个笑脸,对项图说道:“小舅来找我的么?”
“非也,非也。”项图的表情有些玩味,嘿嘿笑道:“我现在就是个帮人做事的,没想在这遇见侄儿,真令我开心。等和我侄儿交心长谈,再去做事也不迟。”
毕方见这种烂运气也会遇上,当下急思:不知他真假,先引开,免得打起来还被围观当猴儿看,打服了他再问。毕方转身便走,速度也不快。身后项图急急跟上,边追还边说:“小侄儿别走啊,我们去吃个饭如何?”
风带起凉意,毕方专往没人的地方跑,待得见四下无人后,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公园里。这才悠悠回身,等着项图。这项图跟了毕方这么远,到毕方身前时脸也不红,气也不喘,内功定是修到了一定的境界了。
听树声沙沙,公园里昏黄的灯映照着脚下的鹅卵石路。毕方这时才细看项图:见这项图一身黑色着装,背着一把剑,黑色的卫衣帽儿被他掀开,露出个寸板头,焦黄的牙齿似乎比那路灯还要耀眼。
毕方见那项图有剑在手,自己却空手空脚,当即心凉了半分。不过好在他冷静,并未露出怯意,而是一字一句沉稳的说道:“小舅看你这些年在外并不好,不如我们一起回村吧。”
项图没接他的话,嘿嘿笑道:“你从村里出来有几年了?”
毕方眼睛闪了闪似在思考对策,慢慢道:“三四年了吧。”
“哦,哦,哦,难怪前些个日子我回去,没见着你,问你父母,他们也不说。”
“你回去作甚?”毕方心下大惊,这项图可是实实在在的和全村人闹翻了,村里都下通缉了:见着了项图,腿砍了带回来。
“我啊,我啊,哈哈哈,你说我回去干什么,当然是完整的剑经咯。”项图哈哈大笑着,说这话好似一件十分好笑的事儿,他笑的都弯下了腰去。等得他笑饱了,这才抬起眼,幽幽的看着毕方,阴测测的说:“我回去啊,都不给我,都不给我,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哈哈哈。都杀了,都杀了,我把看见的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