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天脑中突地一个念头闪过,心道:“难不成他们是金人?这里是金人的地盘,而他们又如此阔气,可他为什么又和金兵作对呢?”一时间实在是思绪难清。
金戈见王云天时不时的出神,以为他是为这富华的豪宅所惊讶,心里暗生几分得意,端起青花茶碗,微笑道:“云天兄,颖儿姑娘,请。”王云天也端起茶碗冲金戈微笑颔首,周颖儿亦嫣笑有礼,二人揭开茶碗的盖子,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呷了一口,只觉得入口稍显苦涩,但后味却甘爽怡人,醇香饶舌,天祈虽不懂茶道,但也略知茶理,知道但凡好茶叶都是这样,入口先苦后甜,茶香饶舌,更何况依着金戈的气派绝不会拿次等茶叶招待客人,当下微微一笑,赞道:“果然是好茶。”周颖儿微笑道:“嗯,是好茶,这应该是西湖的雨前龙井吧,这个季节能喝到这样的茶可不容易呀。”金戈略显惊讶地道:“哦?颖儿姑娘也懂茶?”周颖儿笑道:“我是不太懂的,不过我爷爷懂,我跟他瞎闹也就知道了些。”
金戈道:“敢问颖儿姑娘令祖是哪位高贤?”周颖儿愣了愣,道:“你是问我爷爷是谁吗?那你就直接问你爷爷是谁?干嘛还令祖不令祖的,听着怪别扭的。”金戈讪讪笑了笑,道:“颖儿姑娘说的是,果然直爽,那请问颖儿姑娘,你爷爷是谁?”周颖儿刚才只顾着和金戈较真没想那么多,这时金戈再问她倒显得为难起来,看向王云天。
只听王云天道:“颖儿的爷爷正是家师,乃是一位闲散江南的隐士,提了只怕金戈兄也不认得。”金戈笑道:“云天兄一身绝世武功,想必家师也不是平凡之人,在下倒有心知道……若是云天兄不方便说的话只当在下孟浪了。”说着微微一笑,轻抿了一口茶。
王云天心想:“你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若是不说岂不是显得太不地道?”说道:“家师姓周,名夫子,乃丽水的一名隐士,金戈兄可有听过?”王云天知道师父早年间在江湖上名声太响,金戈年少未必听过,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他现在还有一些疑惑未明白,少让生人知道点自己的情况总是不坏,一时间也没得编,便将周子夫的“子夫”俩字倒了过来,再被人问起时也省得说差。周颖儿心道:“云天哥哥可真是的,怎么把爷爷的名字给改了?”她虽不解王云天的用意,但想王云天总有自己的道理,当下只好揣着糊涂装明白。
王云天虽留了心眼,可金戈对他的话也不是尽信,只是无得辨罢了,再说,对客人紧紧追问也不是待客之道。三人正闲聊间一名仆人走了进来,道:“禀少爷,酒席已经备好,可以入席了。”金戈笑道:“两位请。”王云天站起身来,道:“请。”金戈在前引路,王周二人随在他后同往客厅而来。
到了客厅,王周二人的眼睛又是为之一亮,客厅的华美雅致已不用讲,单说这一桌丰盛的美味佳肴已不是常人可以享用的,丝绸绣花的淡蓝桌布上摆着十八样菜品,海参鲍鱼,熊掌燕窝,一应俱全,且每道菜的品色皆是一流,所用的器皿也是十分考究,金杯玉盏,象牙筷子,单是看着就让人心生惊羡。王云天儿时生长在辽国皇族,这等宴席他也只在宫廷的御宴上吃过,周颖儿更是两眼生花,见所未见。但从金戈的神色中却不难看出,这桌宴席对他来说实是极为平常不过的,这样一来就更让王云天心生疑忌了。
金戈道:“两位请坐。”随着金戈的指示王云天和周颖儿并傍入席,周颖儿道:“金戈,你是什么人呀?我看你怎么样是一位皇子?”金戈微微一怔,笑着道:“何以见得?”周颖儿指着满桌美肴道:“你看这不是皇上太子吃的吗?”金戈笑道:“颖儿姑娘取笑了,来呀,给两位贵客倒酒。”站在一旁的两名侍女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玉壶给三人斟满了酒。金戈端起酒杯道:“两位,我先干为敬。”说着仰头一杯酒下肚。周颖儿刚要端酒杯,王云天按着她手背道:“颖儿,你就不要喝酒了。”周颖儿道:“为什么?”王云天道:“女孩家少喝酒。”周颖儿嘟着嘴“哦”了一声,王云天端起酒杯陪了金戈一杯。
金戈笑道:“颖儿姑娘国色倾城,知书达理,你云天兄玉树临风,人中之龙,二位真是绝配呀。”王云天脸色一红,道:“金戈兄过奖了。”周颖儿羞的不敢抬头,她本来不拘小节,此时却莫名的害羞起来,或许是和金戈不太熟悉的缘故。
金戈道:“请问云天兄一直就长在江南之地吗?”王云天心里猛一诧异,不明白金戈何以没头没脑的出此一问,说道:“金戈兄何以这样问?”金戈道:“我只是觉得云天兄身上隐隐有北人的习性才出此一问。”王云天道:“原来是这样,我祖居丽水,是地道的南方人,只是接触过一些北方人,可能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些北人习性,不过在下倒是有一些疑问要请教金戈兄。”语声略显沉毅。
金戈道:“但说无妨。”王云天道:“我若说错了还请金戈兄见谅,我瞧金戈兄……不像是汉人。”金戈微微一怔,道:“何以见得?”王云天道:“首先这里是金国的地盘,金戈兄却如此阔气再则,这些下人个个有武艺在身,并且这几位女子的服饰也不是汉装,我若猜的不错金戈兄当是金人。”周颖儿一脸迷茫之色的看着王云天。
只见金戈怔了片刻,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云天兄果然好眼力,在下的确是金人,本姓完颜,金戈只是我名。”周颖儿“啊”的一声惊呼,夹在筷子上的菜掉在了桌子上,王云天急忙按住她的腿,面上仍不动声色,说道:“金戈兄倒也坦白。”这少年正是金国元帅金兀术的儿子,完颜金戈。
只听完颜金戈道:“在下初时隐瞒身份还请云天兄见谅,我只是不想因宋金之间的关系影响我二人的交情。”王云天微微一笑,道:“金戈兄客气了,只是我不明白你既然是金人为何在街上还殴打金兵?”完颜金戈道:“那些人是金人中的败类,在我眼里只有好人与坏人,男人与女人的分别,没什么金人宋人之分,那些人中不是也有宋人吗?”王云天“啪”的一声将桌上的玉杯捏的粉碎,怒道:“他们不配做宋人。”完颜金戈道:“云天兄看来也是性情中人。”王云天道:“失礼了。”心想:“这几句话完颜金戈倒是说的得体,金人中有败类,汉人中也有败类,宋金的分别倒不见得是好人与坏人的分别。”
完颜金戈道:“今日见了云天兄的身手在下尤为的佩服,请兄前来主要是有件大事同兄相商。”王云天道:“请说。”完颜金戈道:“我金国大军挥兵南下,一统中原指日可待,我父帅用兵如神,所向披靡,所以我想请云天兄留在我身边助我一臂之力,你放心,在下绝不会亏待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