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遐犹豫片刻,说道:“老实说,还是和右侯更加亲近,当初天子还是靠他的计谋发家的。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护着他。”
“那么若是真有挫折,天子还是会先想到右侯啊”,郭诵微微一笑:“如今大军进攻长安,势在必取,然而万一前线受挫,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天子必然顾念右侯当初的劝阻,又会把他请来朝中。”
程遐思虑再三,还是挥手道:“两位的建议有几分道理,但这次我军必胜。即使真要对右侯动手,也太孟浪了,必须得等到前线有战败的迹象再说,反正现在我是看不出来。”
“那是自然,否则我们也不会投降来此了。然而在下只是建议国舅,早做准备。”
程遐默认不语,但看起来是听进去了。
两人称谢离开,回到住处之后,李头贴在郭诵耳边,谈起了对程遐的印象:“难怪桓大将军说程遐不足畏也,现在看来,完全不是个有主意的人啊。”
郭诵点点头:
“是啊,程遐看起来是个绣花枕头。不过,若是真的我军在潼关获捷,恐怕他还是会行动起来的,毕竟利益攸关。至少,今天他真的开始认真考虑怎么绕开石勒对张宾下手了。”
“我只是担心,这个绣花枕头真能刺杀得了张宾那等人?”
“单凭他肯定不行,但说不定徐光之类的人会帮他安排好的。至少也能激化赵国的内部争斗。”郭诵让李头放心:“对了,本地的流民足下还熟悉吗?能够联系上吗?”
李头会意,郭诵说起流民的事,是因为自己作为前乞活军首领,在流民中颇有威望。桓景之所以派自己和郭诵一起诈降,除了看重自己有因为不受重用而背叛的理由外,还在于自己和各地流民都有过联系,所以可以散入流民的队伍中潜逃。
“这穷乡僻壤的,难!但到了南阳之后,应该可以找到组织,之后可以沿着襄城郡一路逃往司州,到了司州之后,就得看桓大将军的战事如何了。”
“是啊,还得看桓大将军战事如何。”郭诵叹了口气。
程遐对二人官职的建议上呈石勒之后,不过五日,石勒的回复就下来了自然是都准了。
原因一方面是石勒在忙于攻打武关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担心二人是细作,不想让他们留在军中。现在二人主动提出外调,自然是求之不得。
又过了两日,此间石勒令大军强攻武关,桓宣带着留守此地的氐羌军士抵挡了三日,终于不支遁走,石勒顺利拿下武关。而李头、郭诵二人则在石勒军一片胜利的欢呼声中动身赴任了。
他们两人当然是佯装赴任荥阳,其实方才出发了不过两天,两人就找了个机会,按照原计划,纵马逃往南阳方向,一旁护送的队伍追之不及,只得归去禀报石勒。
四天之后,两个消息传到继续向上洛和商县进军的石勒那里:
第一个消息是由护送郭诵、李头的队伍传来的,两人“失踪”了。
正当石勒听得莫名其妙的时候,接到了第二个消息,那是支雄的求救信:
支雄大军来到潼关下,遭遇了桓景的主力。而此时经过黄河上的大战,支雄水师尽丧,粮道尽断,进退不得,已经处于绝境的边缘。他恳请石勒强令孔苌发兵相助。
当然,支雄还说到先前派来的两个降人也是诈降,万不可信。
石勒听到这个消息,既懊悔万分,又怒不可遏,赶紧催孔苌从洛阳向弘农、潼关进发。又下令后方追捕李头、郭诵。
至于程遐,他只是感叹还好没让这两人上任,否则闹出的乱子得算在他这个举荐人上面。但是,郭诵的一番关于张宾的讨论,却也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