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后,京师轰动。
内阁首辅周延儒急匆匆地召集自己麾下的狗腿子,在宅邸集合。
自从崇祯上台时被文官忽悠着放弃对文官的监视后,文官们聚集集会已经成了常事,而且常常聚居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
周延儒麾下,有他的心腹幕僚董廷献,吏部主事吴昌时,阁臣张四知,户部尚书陈演,礼部侍郎魏藻德等。
这些人中,吴昌时乃是吏部主管官吏升迁人事的重臣,张四知曾经是内阁阁臣,但是碌碌无为善于推诿,户部尚书陈演则是个墙头草,礼部侍郎魏藻德是崇祯十三年状元,老中青都有,他们许多都崇祯自缢之后投了李自成,后来又投降满清。
如今大明天子忽然说要去辽东押运粮饷,周延儒有些坐不住了。
他眸子阴沉,再也没有在朝堂上那唯唯诺诺,昏庸老迈的模样,眸子扫了扫自己幕僚董廷献,问道:“天子忽然要亲征辽东,诸君怎么看?”
董廷献本是举人出身,少有辩才,十分机敏。
他身穿儒服,两缕八字胡,眸子滴溜溜乱转,瞧着十分奸诈。
闻言,董廷献道:“大人,此为天子以退为进之计啊,他先将太子南放南京监国,北京留与内阁打理政务,看似要孤注一掷前去辽东平定后金鞑子,哪有那么简单,如果天子亲征就能平息建奴,我大明早就将建奴灭了数十次了!”
他眸子闪烁:“天子想要抓军权!”
此人不愧是周延儒的幕僚,一眼就看出崇祯的企图。
吏部主事吴昌时伸手抚着自己胡须,也是眸子闪烁,皱眉说道:“可是,就以天子手中那点粮饷,能收辽东之兵?”
阁臣张四知在内阁的时候唯唯诺诺,凡事都和稀泥,此时却冷哼一声,笑骂道:“你等真是想多了,崇祯天子刻薄寡恩,多疑又刚愎自用,他就算去了辽东也掀不起浪来,我倒是觉得,这次他去辽东是个机会!”
张四知在崇祯内阁中,因为懒政怠政,屡次被弹劾。
其实他倒不是没有才能,而是此人不想得罪人,再说,大明积弊已深,按照目前看来,后金建奴崛起是迟早的事,闯贼李自成也成了气候,如今紫禁城里的金銮宝殿,再过几年是谁坐就说不准了,所以这些大明顶尖的聪明人选择明哲保身,暂时不下场押注。
后金建奴敌酋皇太极,也是天纵之资,既有胡儿的骁勇,又有汉人的精明。
他善于利用大明的矛盾。
崇祯十一年,十二年,甚至十三年,建奴都屡次进入关内劫掠,尤其是对山东等地的劫掠,掠夺民众数十万,牛羊上百万头,金银上百万两,大摇大摆的来,随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大明的卫所兵,全都装死装莽看不见,甚至还搞起杀良冒功的事。
几个督师总兵,如杨嗣昌,左良玉等人,都拥兵自重不敢交战害怕失败,太监高起潜这种带兵的监军,还纵容手下官兵屠戮良民。
张四知这些聪明的读书人,都看出国事糜烂,国家要神器旁落,所以早就等着看崇祯的笑话,他说完后,陈演也开口了。
“是极,我等好生坐镇京师,到时候自有滔天功劳!”
陈演笑着摸着胡须,老神在在的模样。
陈演身为户部尚书,位高权重,但是此人是个墙头草而且专门和崇祯反着干,崇祯很多旨意他都驳回,比如说对江南富庶地区加税,让辽东边民乘坐海船入关躲避建奴等,还有许多有利于辽东局势的政策,在原时空,周延儒下台后他曾经短暂的担任过内阁首辅。
用崇祯的话来说,陈演此人:“朕不要做,先生偏要做,朕要做,先生偏不要做。”
此人家资百万,在李自成入京之后跪舔李自成,却被拷打家产身亡。
他说完之后,魏藻德也笑道:“我等都是国之重臣,即便天子北狩有恙,将来无论谁是新君,都得器重我等!”
魏藻德长得一表人才,仪貌堂堂。
他崇祯十三年被崇祯帝钦点为状元,本该为国为民,报答崇祯恩遇。
但是他的屁股十分歪,原时空他在陈演之后也担任过阁臣,各种反对崇祯的政策,崇祯要加税,他据理力争带着内阁驳回旨意。
崇祯向迁都,他也极力反对。
崇祯被逼急了,想募捐饷银,他就带着朝臣搞事情,崇祯的一位皇子不幸“募捐”身亡。
他觉得自己才华横溢,又是崇祯状元,将来谁入主北京还是得用自己,没想到李自成攻破京师之后,将他拷打起来索要金银,和陈演落得一样下场。
周延儒听到他们言语却摇摇头,作为一个老狐狸,他有些疑惑,崇祯忽然的改变。
“我等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天子忽然改变,不像是他以前的风格。”
“而且,天子的内库怎么忽然多了许多银子?那可是数十万两白银啊!”
周延儒的话让这些人都沉默了。
是啊,这有点不对劲啊。
与此同时,范复粹也在自己宅邸中,刚刚和自己这一派的官员交谈完毕。
他一方面是兴奋,另外一方面感觉崇祯有些不对劲。
其实崇祯不是没有起过迁都的想法。
崇祯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朝廷重臣一直反对,尤其是内阁。
如今大明的朝廷政令,内阁只要驳回,皇帝的旨意就是个屁,所以崇祯只能眼睁睁看着国事越来越烂。
还有征税加税这事儿。
范复粹眸子闪烁,也开始思索起崇祯变化的由来,他也发现一个问题,崇祯帝从内库哪儿拿出来的银子?他不是早就没银子了吗?
而且,今日忽然冒出来的一支天字营,是从哪里来的?
这时,保护朱梓豪的天字营三百名锦衣卫全都到达皇宫。
他们队伍鲜明,旗帜林立,全都穿着明制棉甲,手持刺刀长枪,腰间挂着手雷。
而且,五人一挺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