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修为不高,年龄也不大,但是因为经常外出执行宗门任务的缘故,在驱鬼降妖,对敌伏魔方面还是颇有经验的。
盏茶功夫过后,他停在一颗垂柳之下,俯下身,将一滴黑乎乎,粘稠无比的液体,捻在了指间。
这滴液体只有露珠大小,正好落在大树背阳一面的草丛中,若不仔细查看根本无从发现。此物阴寒无比,刚一出现,那些挂在垂柳上的符箓就无风自动,泛出微弱的黄光。
波光粼粼的河面上,影影绰绰,飘起了几道淡淡的虚影。徐宁不去管那些虚影,只是往河底深处看了过去。
他大袖一拂,柳树上的那些符箓,黄光顿时隐去,同一时间,他真气一催,那滴小小的液体忽然升腾蒸发,化作一缕寒凉的阴气。
河面上,那几道虚影立刻骚动,往徐宁方向飘来。
便在此时,河水一阵搅动,一只惨白浮肿的手掌,沿着河岸无声无息伸了上来,抓向徐宁的脚踝。
他剑眉微蹙,袍袖轻拂,将袖底飞起的一口淡金色小剑斩向了那只惨白的手掌。同时把系在腰间的一个小布口袋,祭到了面前的虚空当中。
那口小剑迎风便长,化为四尺长剑,同那只惨白手掌缠斗在了一起。
那个小布口袋却化作一块黄色布幔,将一道浩大、正气的五色佛光,罩住河面上飘来的那几道虚影,而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这些虚影拉扯进了布幔当中。
一击建功,徐宁冲着那块布幔扬手一招,佛光敛尽之处,布幔重又化为那个小布口袋,被他攥在了手中。
他举手投足之间就解决了数道鬼影,这一幕落在河对岸的老者眼中,让对方震惊之余,还忍不住的称道起来。
什么仙家风范,什么道法神奇,什么少年英雄,等等不一而足,出自老者之口,入得徐宁的耳朵,只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
咱们的徐宁呢,却无暇享受这些恭维的话语,因为河底的鬼物,正让他大感头疼。
对方单凭一只鬼爪,就能力敌自己的飞剑法器而不落下风,这份能耐,在他以往的对手里,并不多见。
况且这鬼物又藏身河底,占了地利之便,想要抹杀对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徐宁一边将长剑缠住对方,一边琢磨着自己有限的几样对敌手段。
“以飞剑之锋锐,尚且破不开此燎的防御,那‘五雷辟邪符’估计也是白搭。”
“至于小布口袋嘛,它只是佛门宝物‘七情六欲袋’的仿制品,而且还是仿制品里的残次品,对付无甚道行的孤魂野鬼还行,此燎的话,便是勉强收摄进来,多半也会破袋而出,毁了我这件炼制不易的法器。”
“另外几样法器,也没有能够强过飞剑、雷符,还又这布袋的,看来,只有拼着元神受创,奇经八脉受损,再强行动用一次那样东西了。”
念及至此,徐宁双手连动,瞬息换了数个法诀,最后骈指成剑,将左手食、中二指抵在了自己的眉心之上。
在老者诧异的目光当中,本来略占上风的那口淡金色长剑,章法渐乱,眼看就要被对方的鬼爪击飞出去。
而徐宁本人呢,则筛糠也似的,全身颤抖了起来,似乎正在经受某种巨大的痛苦,他本来就身形略显单薄,此刻抽搐、蜷缩到了一处,登时就矮了半截,身上的气息,也衰败到了极点。
“来……”徐宁痛苦的低呵一声,将抵在自己眉心的剑指,往外轻轻一带,登时有一缕浅青色的火焰,从他的泥丸宫当中被拉扯出来,蔓烧到了剑指之上。
那厢里,长剑因为徐宁气息衰败的缘故,得不到足够的法力加持,终于在“锵啷”一声过后,被那只惨白的鬼爪,拍飞了出去。
长剑尚未落地,一道浑身滴水,长发披散的虚影从河中脱出,往气息衰败的徐宁欺身而来。
此燎已经初具灵智,不似前面被他慑服的那几只鬼物,懵懵懂懂,只知道吸人阳气,看情形,是要一鼓作气,拿下徐宁。
徐宁正苦于法力不济,无法将剑指上的青焰蔓烧到对方身上,不曾想它居然爬上了岸,还往自己这边飘了过来。
一旦看到了希望,徐宁精神一振,默默的计算着自己的出手时间。
他艰难的站直了身子,咬牙施展出世俗中的轻身提纵功夫,将剑指藏在袖底,悍然迎向了那只鬼物。
两道身影一触即分,徐宁被鬼爪抓裂了左肩的衣衫,带起了一大片血肉,他闷哼一声,几欲晕厥过去。
那鬼物则被一蓬浅青色火焰所吞没,在哀嚎声中,化作了飞灰。
徐宁长舒一口气,往怀里一阵摸索,取出一个长颈凸肚的小瓶,“啵”的一声,瓶塞打开之处,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弥散出来,激得他精神为之一振。
慌忙将瓶中倒出一颗龙眼大小的丹药,胡乱按入口中,徐宁席地而坐,叠膝瞑目的运转起了自己的主修功法。
那蓬浅青色火焰,则是向他飘荡而来,没入其袖底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