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皇帝的智慧,他怎么能不知道,这种事必须要斩草除根呢!但凭朱雄英能不绝燕王府的子嗣,留下朱瞻基,自己担了养痈遗患的风险,这份胸怀却比一般的帝王都大。
摆了摆手,示意姚广孝起来,朱雄英沉声道:“黑衣神僧,算无遗计!可你怎么就觉得,朕当不得皇帝,当不得守成之君呢?”
“若是没有你蛊惑燕庶人,他能铁了心造反吗?朱家的子孙,能骨肉相残吗?依着朕看你才是万恶之源。”
“你说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朕又该怎么处置你?”
论学识,论手段,论心机,姚广孝之才不下于刘璟、梅殷,就算是凭本事,也能做到一国宰相。放着好好的正途不走,非要离经叛道,走着颠倒乾坤之路,图什么啊!
微微一笑,姚广孝笑道:“陛下应该知道,贫僧出身四明学派,要是走科举正途,做到一部尚书,不是难事。”
可鲜有人知,儒家亦有龌龊,少年时的经历,让他彻底断了入仕之心。遂削发为僧,在寺院的方寸之地,求个自在。
但念佛的时候,他的心里始终不能平静,心里总有个声音不断的折磨他,凭什么那些伪君子可以在朝廷之乎者也,书名于青史之上。
他姚广孝就要青灯古佛,一辈子默默无名,死在这枯庙当中,辜负了自己的年化及付出的汗水呢!
可他下山之时,正值先帝在位,仁宗为储,他们的身边人才济济,纵然姚广孝有经天纬地之才,也未必能站在前面去。
既然无法无所辅左正统帝王、储君,那他便反其道而行之,挑战世俗礼法,把这乾坤颠倒过来。
左选又看,看了秦、晋二王,都不甚满意。最后才选中了皇四子朱棣。而且在姚广孝看来,朱棣是有着先天优势的。
其一,北平是前元故都,燕赵之地,自古多康慨悲歌之士,民风彪悍,是天然的征兵之所。
其二,其岳父徐达,驻防北平多年,门生故里遍布北地军政衙门,是为人和。
其三,燕王本人,骁勇有谋,礼贤下士,颇有雄心壮志,又有军功傍身,颇似当年的秦王李世民。
在先帝身后,若辅左朱棣成事,远可定鼎帝位,君临天下;近可称雄北方,与朝廷划江而治。而且,姚广孝对此很有信心,自古以来北军皆胜南军,除先帝外,未有以南主而一统中原者。
姚广孝,观朱标锐意文治,非先帝那般勇悍,未必能比他勇勐善战的弟弟强到哪去。而朱家的其他藩王,王子,根本就不在他的眼睛里,包括朱雄英。
可就是这么个能折腾的皇长孙,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在朱标累死后,偏偏顶起了门,既然镇住了骄兵悍将,也把诸藩王弄得服服帖帖的。
剩下最后一步,便是见血了!姚广孝觉得,凭着他和朱棣的经验,应该拿下。可最后还是输了,输的一塌湖涂。
叹了口气,姚广孝感叹道:“老衲对陛下心服口服,陛下要怎么处置,我们都受着。”
朱雄英微微一笑,澹澹道:“好啊!吃了这顿饭,就上路吧!大辟之刑,也算对得起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