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应该是灯消人眠的时候,天水城依旧有几处午夜场灯火不散。
“金玉满堂”
一位四十岁的中年人把玩着手中玉酒杯。
中年人保养极好,乌发青黑,面不见一丝皱纹,呼吸绵长,身着锦衣自有一番气度不凡,是妥妥中年气质老帅哥。
只是在中年男人眼眸变化时透露着一股令人心战的煞气。
“不喝点吗?离开天水城,可就喝不到金玉满堂的酒浆了。”
中年男人略有惋惜语气,是在与对坐之人说话。
这对坐之人和中年男人的外表几乎另外一个极端。
整张脸都是伤痕,甚至脖颈处还有极其难看的烧伤瘢痕,从右眼眉到到脸颊下颚都有一条伤痕,这怕是右半张脸曾被刀砍过了。
这样触目惊心的伤疤不止一处,对坐之人五官几乎没有一个完整的,头顶不但光秃秃的还有很多伤疤。
光是面部就有这样的伤势,很难想象这人到底遭受过怎样的经历。
因此他的外貌十分骇人,寻常人怕是见上一面就要连做好几天噩梦。
这样疤脸凶人面对中年男人请酒却是平静说道:“我很早以前就不喝酒了。”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自酌一杯,吐了口酒气,问道:
“灵州外的世界,就是你这般吗?”
“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我在前半生已经把该享受的乐子全享受完了。”疤脸凶人波澜不惊道。
“至于你的话,呵,西征乃朝廷的国运之大事,苏相远,你要是能从中讨到个佐事之功劳,那再立一个苏家也不什么难事。”
疤脸凶人扯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他的面部肌肉很僵硬。
“苏家?大梁不是才刚诛了一个高陵苏家吗,那高陵小子前个月才来投奔天水城的。”苏相远笑的很玩味。
疤脸凶人语气不变道:“高陵苏家犯了什么事被诛,我不得而知。我只知道圣上能既然诛一个苏家,那自然能再立一个苏家。
需知我大梁以‘法’立国,依法则赏,触法则诛,设功勋十三转,哪怕是田间农夫,只要立了功,那就该赏赐,就该赏田亩,赏金银,赏美妾,赏爵位。
陟罚臧否,以法立国,我大梁便是这般扫平四国,大统八州,确立社稷。”
苏相远就瞥了眼疤脸凶人这个逼样,以小见大,这就知道大梁的“法”是个什么玩意了。
可终归是要走的条退路,苏相远便拱手恭维道:
“大梁百亿民之圣朝,是人君掌神器,是亚圣教民生,此乃万众归心,是万年难得一遇的人道兴盛。
苏某既知明主,承蒙器重,苏某愿入大梁,以蒙圣恩。”
说罢,苏长远就朝着东方拱手礼拜。
疤脸凶人也是同样朝着东方向拱手做拜。
“蒙主圣恩,为主驱使。”
一番表态后,疤脸凶人用手指瞧着桌面,发出非常沉重的声音:
“什么时候走?夜守已经盯紧你了,他们应该是想多钓点些鱼,我是不介意和夜守‘老朋友’叙叙旧,但你要是没有手段,可就伤筋动骨脱层皮。”
他的动作掀起外袍,显露出一件赤鸟玄黑锦服,这居然是位红隼卫!
“放心,我在灵州也经营了快四十年了,自然是攒足了家底。”苏相远略显自信,并玩味道:
“我在等大房的反应,毕竟都是朝夕共处快四十年族人了,总得让他们送送吧?”
疤脸凶人不置与否,冷哼一声道:“你们这群世家。”
二人交谈,苏相远一杯一杯喝酒。
终于是外面传来打更的清脆悠远的声音,
“子时三更,平安无....”
轰——隆
巨大声响!伴随狂妄的声音:
“忽有狂徒夜磨刀,杀星归位荧惑高!大爷来杀人,不想死的,统统闪开!”
“贼子好胆,敢闯我金玉满堂!”
“兄弟们并肩子上!教贼子看看青堂堂众的厉害!”
啪——
苏相远捏碎酒杯,酒水瓷片四射。
深呼一气,居然是把体内酒气全部排出。
这是三境养脏高手的手段,调动腑脏,操控代谢。
醉熏不再,双目清明,充满杀意。
“好,开始了。”苏相远咬牙道。
疤脸凶人也进入战备状态,整个人透露着深邃可怖的气息。
咚咚——,急促的敲门声。
包厢外是二房的心腹汇报道:“堂主,人来了!”
疤脸凶人遁入黑暗,苏相远推门登场:
“通知云先生,还有庆六兄弟,还有其它人,该办正事了。”
“好的,堂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