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还在动。
井上圭介抬手对准她的脑袋来了一枪。
女人安静了。
几分钟后女人又动了起来。
井上圭介实在是受不了了,他怀疑自己在做什么永远不会醒过来的噩梦,自己深处在噩梦的地狱中,无时无刻不在经受这精神上酷刑。
把她绑在石头上面然后沉到水底吧。
井上圭介这么想着,大概只有这样才能在女人活过来的时候让她再一次死去。
但就在井上圭介内心在不断坚定这个想法的时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女人终究是沉沉地倒了下去,她千疮百孔的身躯再也无力支持她的重量。
世界安静了。
除开这个怪物一般的女人外,从大门处一路躺倒到二楼的岛津组的人也都安静了,平常他们都叽叽喳喳的,在秀山组召开分配利益的会议上总是那么能说,比大街上的大妈还能多嘴,但现在无论是她还是他们。
都消停了。
或许这是自己的幻觉?
井上圭介一时间有些犹疑,他的耳朵没有经过任何伤口紧急处理,的确是有可能因为疼痛出现幻觉——那个女人其实早就死了,自己一直在对一具尸体开枪。
但这也解释不清自己为什么不能把她的面具扒下来,那副怪异到悚然的能面面具就像是长在了女人的脸上,除非把脸整个割下,否则绝无法剥离。
不,说不定这也是幻觉,是某种更加可怕的原因造成的幻觉。
井上圭介知道前段时间开始,熊野组里有些人已经开始私下里搞“货”准备贩卖了。
这在以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越川组对这件事有着非常严苛的要求,甚至如果不是因为有些顽疾实在凭人力无法根除,井上圭介觉得越川组甚至可能会更加严苛。
一个彻底禁绝某种违法交易的极道组织。
倒是颇有一种黑色幽默的感觉。
不过虽然现在越川组已经倒了,但井上圭介依旧照着越川组的规矩在做,他觉得这是件好事,起码对于他的熊野组来说是,以斗殴为生的熊野组绝不会容忍因为违禁药品变得不能打的废物。
但这样他赚的钱就比别的组少,小弟们自然就会对自己这个大哥心生不满,所以他们想要拉自己下水就再正常不过了。
在吃的饭里放一点,喝的水里放一点,长此以往自己根本防备不住。
这样想着,井上圭介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再次伸手想要摘下女人的面具。
这一次相当容易地就取了下来,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意外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难道刚才的一切真是幻觉?”井上圭介真觉得自己要疯掉了,不论是自己可能无意间发现了世界的真相,亦或是自己被小弟们阴了一手。
不管是哪一个,他都无法接受。
“藤井!纯平!你们两个过来!这里安全了!”
井上圭介收拾起自己放好在地板上的西装披挂在肩膀上,厚实的西装遮盖住了他宽阔背肌上虬结有力的肌肉块,但却无法遮盖那绵延整个背部的狰狞画像——
面容丑陋恐怖的妖怪正瞪大着被刻意夸张的巨大眼球,妖怪的体格算不得高大但却又莫名威武异常,它脚下踩住无数惶恐逃离的恶鬼,身旁四周掀起着满怀着盛怒的惊涛骇浪。
这是名为“夜叉敌百鬼”的纹身,传说里夜叉本就是极恶之鬼,而且又以恶鬼为食,所以夜叉又是食鬼之鬼。
此时此刻夜叉睁眼怒视着此间,静谧如黄泉的空间里好像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杀意。
井上圭介请纹身师给自己留下这样的纹身,就是为了取镇压其他极道的用意。
但他极少在外面人面前显露出纹身,一是因为哪怕井上圭介坐着什么都不做,跟随着他的人都觉得他背上的那尊夜叉就好像随时会跳下来取走他们的性命。
后来他被上级组织的人委婉提醒了几句,自此之后他哪怕是去极道们泡澡的澡堂也会刻意遮住。
第二个原因也很简单。
在极道的世界里,脱下西装亮出纹身就代表你认可了你的对手,值得你拼尽全力与他一战。
但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个他还不知道姓名的女人能逼得他亮出纹身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