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那边师生和睦,其乐融融,到了苏瑞这边,便不是如此了。
她心乱如麻,找了个海滨吹笛子以安心绪,却在笛曲悠悠之间,引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大宋的皇子,普安郡王赵瑗。
他已然换了一身锦袍,面色也精神奕奕。大概是一觉醒来,想要来海滨领略旭日东升的壮丽,却无意间被笛声吸引而来的。
苏瑞其实一点儿也没有和他攀谈的雅兴,一曲笛曲,草草吹了个结尾,便要收声,准备和他客套两句,就回客栈去。
但赵瑗却是风雅之人,看到她草草结尾,担心是自己唐突,便道:“苏女侠一曲笛声有如仙音,为何草草而断?若是因为我的缘故,你大可不必如此,我不是那样的轻狂人物。”
“啊,原是我想着,公子爷到了,我不见礼,不太好而已。”苏瑞强笑了一下,道:“若是公子爷有心听曲,倒是我败坏了您的兴致。”
“倒也不是!”赵瑗慌忙开口,“我绝无拿女侠作乐人的意思。”
宋代也有严格的良贱制度,如乐工、女伶,虽然可能受人称一声“大家”,却依旧处于下九流之类。寻常人家,极少与这样的人真心来往,也绝不会和他们结亲。
赵瑗又叹了口气,道:“我听女侠笛音,倒好像听闻了传闻中的楷王叔吹奏一般,人间难得几回闻呢。”他说的楷王叔,是指赵构的兄长,是皇族中有名的美男子,也是尤其善于吹笛的人。
可惜,他于靖康耻时去世,如今,竟是尸骨无存了。
苏瑞笑道:“萤火之光,哪敢与皓月争辉。”她话一出口,就想起这话曾经是在穆柳案时,虞素调笑她的话,可如今……虽说不上物是人非,也算得是,今非昔比了。心下不禁黯淡起来,轻轻叹了口气。
赵瑗看她如此,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女侠?”
苏瑞看他这样惶恐,也不禁叹了口气,她知道,赵瑗是有心和他们亲近,毕竟这一行人中,虽说大家都称赵瑗一声“公子爷”,都尊敬着他。
可赵瑗若是想找个什么人诉说心事,这一行人里,也绝少能有人开口说什么。
陈俊卿、折知琅都是他的臣子,开口即使不是江山社稷,也是与皇权二字息息相关。
虞素、谢衡,虽然都是容貌出众,睿智过人,可性子上又太过清冷,实在不好接近。
故而,赵瑗来找的,自然只有她她素来好脾气,又是诙谐人。
更何况,她是江湖女侠,赵瑗这个年纪的贵胄公子们,少见江湖夜雨,又不曾浪荡漂泊,自然对江湖生出十二分的向往来。就像飞鸟向往天空一样自然。
只是这天空,未必是他们真正知道,真正飞翔的而已。
苏瑞想了想,赵瑗毕竟是唯一不曾在虞素和她的关系之中有任何牵扯和了解的人,还是准备把这话题拿出来问一问:“不是公子爷的过错,我在想事情,故而有所感叹而已。”
“是,有关江湖事情么?”赵瑗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