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溪好久不见呐！”杨夜溪那边的好友申请一通过，季念就发出了这么一句话，还带上了一个滑稽的表情。
“嗯，快8年了。”
“你没去打职业吗?”
“你不也是?”与现实中看着极其沉默不同，杨夜溪的打字速度远远出乎意料，回消息的内容也一点也不省略，这个反差倒是比较出乎意料的。
“我只是没发展好嘛，还是又去拼的啦！”
“什么情况下你才能发展不好?七岁半就拿下来了省运会小学组冠军的妖孽。”
“伤仲永了呗，好牌打烂了。”
“给你一个机会，说实话快点。”
“小夜溪脾气怎么还是那么暴躁啊......”
“别给我装嗲，你们家乔心悦吃这一套我不吃。”
“我被禁赛了。”
“噗——咳咳，咳！咳咳！”突然一下，整个宿舍爆发出了一阵极其急促的咳嗽声，从许久没开口的杨夜溪的床上发出，而且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小溪你没事吧?你被啥呛了咳成这样?”林悠的问候好似被杨夜溪人工屏蔽掉了一般，后者猛咳了许久才渐渐消停。
“季念你再说一遍?”
“......”被圈出来的季念突然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形容，“呼”得一下把脑袋扎进了被子里。
“哈?”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乔心悦和林悠则是齐刷刷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不就是禁赛吗，你那么激动干嘛啊！”季念“唰”得一下掀开了被子，在黑暗中递了一个没人看得见的白眼到自己对床的杨夜溪身上，没好气地道:“啥时候你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了?”
“我不应该惊讶吗?”杨夜溪反问了一句，更是把林悠问懵了:
“你俩，认识?”
“孽缘！”
“不认识！”
两道不同的声音从两个人口中发出，随即跟着的就是两道冷哼。
“看样子你们俩是认亲了啊?”一直对杨夜溪这个人没有什么表态的乔心悦也好似摊牌一样，缓缓开口道:“看样子杨夜溪这个闷骚又去找季念套话了。”
“哈?”林悠的懵圈愈加严重，看着这三个好似认识又像不认识的人，突然有了一种圈外人的挫败感:“你们三个认识?”
“嗯。”这会儿倒是没人否定了，三个人几乎是齐声应道。
“但之前刚进宿舍的时候你们那样子像认识吗?多年没见的老朋友相见也不会是这种态度吧?”林悠继续吐槽道。
“你觉得你们进来的时候那股尴尬劲儿谁会认老朋友啊，而且严格意义上应该是我认识杨夜溪，乔心悦跟她只有一面之缘，我鬼晓得她们认识?”季念也开口抱怨道。
“诶念念你啥意思?那一届省运会你们俩之所以有那个赌注还是因为我好吗?”
“这个我不否认。”杨夜溪认可了乔心悦的话之后，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再度抬高了音调，面对着季念那个方向坐起，问道:“你怎么会被禁赛的?”
“诶你们到底怎么认识的啊?”事理之外的林悠仍然倔强地问道。
“这个晚点说，”杨夜溪回道，继续把话语最尖锐的部分对准了季念:“说。”
见杨夜溪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季念着实忍不住手上的劲儿，操起自己的枕头就往杨夜溪的床砸去，边没好气地说道:“哎呀被禁赛还有啥原因?违规了呗！”
“你们乒乓球那边不是搞集训吗怎么还会违规?”
“我挑衅别的学员你信吗?”季念冷笑一声，说这话的语气了已经多了很多自嘲的意味。
整个宿舍都安静下来了。林悠没有再纠结着三人的认识，杨夜溪没有继续盘问下去，而乔心悦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大家感受到季念这种语气之后，都极其默契的选择了沉默。
不信，杨夜溪当然不信。小时候的季念就属于一个把球品和规则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人，她付出了远超过常人的时间去规范自己所有的动作，去了解了所有比赛中的注意事项，就是为了在场上除了胜负，不再给自己带来任何东西。她的比赛一直都是干净的，正事这种从小对自己职业化的要求，才可以让她在那么小的年龄就被那么多人所看见。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做派，打小就有很多人愿意与季念交朋友，就连杨夜溪这个羽毛球界的也不例外，因为季念身上的精神是所有运动员都欣赏的。
挑衅跟自己一同集训的学员......怎么可能。
“你没想过去争取取消惩罚?”
“没用的啊。费劲干嘛?”季念的语气里除了自嘲，又多了些许无奈和无所谓:“一年禁赛而已，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们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争取了一年，我就用我的方式告诉他们，即使你们在外面飘了一年，我出去了，谁是冠军还是要重新定义。”
“念念......”乔心悦低声唤道，一秒钟后这个宿舍又爆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太帅了！”
“512的你们给我安静点！”正闹闹着，门口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训斥声:“再吵就扣分了！”
“......”被宿管阿姨这么一叫唤，这间宿舍又安静了下来。
估摸着宿管走远，林悠才又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季念，你跟乔心悦，是不是......”语气里的坏意渲染着她的八卦话语，这句问季念的话却惹得乔心悦闷进了被子里头。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那就是了，但是乔心悦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你们可以随便的张扬。”话落，季念又是“咯噔”一笑，黑暗中落在乔心悦床上的目光也变得极其柔和，黑暗中的目光锁定着坐起的乔心悦，她仿佛可以看到后者难看又羞涩的表情:“开个玩笑，这种事情还是少说吧，没必要那么张扬。”
“我知道。”林悠爬下了床，一个大跨步走到斜对面季念的床前，又是一个大跨步踩上了季念床的第二节楼梯。
即使再黑，季念也看清了林悠的表情——是那种互相理解的笑意，不刻意，但是很真实。
“我知道，因为我追小溪可把我累惨了。”
“但是我成功了。”
林悠的笑几乎称得上是季念所见过的最美好的笑意。那一刻她甚至有在幻想，如果“百三”里都是这样的人，即便是表面功夫也好，她都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一个被在小时候就被人认定会是最年轻的乒乓球奥运冠军的女孩子，在给一所高中当着教练，这是何其荒唐的一件事情。
即便明阳是东南赛区的豪门，也绝对是季念最差的选择。她甚至拖累了乔心悦，若非如此，后者在这个时候已经跟世界冠军们共同训练了。
“悦悦，有灯吗？”
“嗯?”
“答应他们的训练计划还没写，还有你的。”
“现在十一点多了啊！”
“没关系，之前那一个月我没在两点前睡过。”季念道，“台灯扔过来。”
“.......”乔心悦没再说话，只是默默把床头的台灯扔给了季念。
“等等等等，训练计划?”林悠听着二人的谈话，又是没憋住内心的疑惑。
“因为被禁赛了，没法上场。”季念开口解释道：“我只说了我不是特长生，没说我不是运动员。”
“那你水平......”
“我不是说了吗？即使他们在外面飘一年，我回去了冠军还是会被重新定义。”
季念打开台灯，对准乔心悦的地方照去，她总算是看清了后者的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哀愁，很平静，但是挂着浅笑。
“念念你干嘛！瞎了啊！”
“你说是吧?”季念还故意晃了几下，莞尔一笑，问道。
正说着，宿舍的门被“啪”一下推开了:“谁带的灯?不知道晚上不能打灯吗?别以为自己特长生宿舍就可以为所欲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