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楚听不得这些,说道:“说什么谢啊,吃饺子咯!对了,我今天去买了书,还有你穿的衣服,这样你就不用再穿我的啦!”
周楚楚像兔子一样窜进房里拿出书和衣服,眨巴眨巴眼睛。
荣牧看到周楚楚脸上的伤,这伤,该不会就是买这些东西弄得吧。
一本书一本书书皮看着,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慢慢接受。这些书都是晦涩难懂,内容枯燥,没多少人愿意买的。
但是那道视线太强烈了,荣牧忽略不了,想到周楚楚眼睛圆圆,一脸求夸的表情,荣牧窘迫抬起头,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说道:“谢谢阿姐,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周楚楚慈爱的摸了摸荣牧的头,这就对嘛,小孩子就该好好学习。
“还有衣服,等下你去换了。”
“好!”
饭后,周婉对周楚楚说道:“楚楚,明天你去把那个大夫请来,让他给小牧看看。”
“好嘞!”周楚楚应道。
吃过饭后。
“楚楚,快出来玩。”杨成跑到周楚楚家叫道。后面跟着一群小伙伴。
荣牧已经换好了男子的衣服,他还是比较瘦弱,这衣服有些撑不起来。
杨成看到这就是那个孩子,心里的警惕放松下来,就是一个这么瘦弱的孩子,看着就有气无力的,楚楚不会喜欢这样的。
荣牧捕捉到到了那个站在一众孩子前面的人的敌意,他不经意扫了一眼,那个人看着就结实有力,浓眉大眼,就是眼睛里对自己敌意太明显。
荣牧挑了一下眉,他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人。
“你现在不能受寒,你去房里躺好,书你拿去看,我先走啦。”周楚楚说完,就跟着杨成他们风风火火走了。
荣牧看着他们一群人,听着他们的打闹声,心里满是羡慕。不该是这样的,明明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心早就硬了,可这两天,总会因为一些事心里有了更多情绪。
外面的打闹声很大,荣牧很想忽略。拿起周楚楚买来的书,无聊翻着,书是晦涩难懂,可是荣牧却像打开了新世界,里面许多看法是他从来没听说过的,越看越新奇。
外面,周楚楚在和杨成他们玩扔雪球。
杨成一边滚着雪球,一边对周楚楚说道:“诶,我说,你家真的要养那个孩子啊!看着是挺瘦小的。”
“当然啦,他现在是我小弟。”
“嘁,还小弟,我听村子里说,那是给你养的童养夫。”
周楚楚一个眼神瞪过来,杨成噤声,他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可他心急,害怕真的是这样的。
“你说你管那么多干嘛,说了是弟弟就是弟弟。”周楚楚撅起嘴不高兴了,怎么村子里乱传,越传越邪乎。
杨成耳朵通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管这么多,他只知道,周楚楚不能嫁给别人。
周楚楚用滚雪球的手摸了摸杨成的头。
杨成炸毛,“周楚楚你的手是冰的。”说完把刚揉好的雪球扔在周楚楚脸上。
“哈哈哈哈哈哈。”周楚楚一边得意笑着一边到处追着杨成跑。
荣牧在房里认认真真看着书,偶尔抬起头往外面看去,即使看不到,但他听到一片笑声,也知道外面有多热闹。
屋子里暖烘烘的,有了书荣牧就更舍不得下床了。
看书真是好,可以抑制他心里那些偏激的想法。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都可以欺负他,就因为他没爹又没娘吗?荣牧一想到这儿手就不自主用力抓紧,书都变褶皱了,等反应过来,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想法。最好别让他抓住机会。
“小弟。”
周楚楚推开门就看到荣牧冷着的脸,愣住了。荣牧眼睛凌厉看过来,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周楚楚都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阿姐。”荣牧扯着嘴角笑着,显得异常可爱,“下次进门前能不能先敲门。”
周楚楚正想反驳这是她家,又觉得说出来太伤孩子心了,于是避开了这个话,应道:“我娘说让你去一趟,她给你量量尺寸,做身衣服。”
荣牧歪了一下头,似是没想到他还有人给他做衣服。
周楚楚也不等荣牧反应,转身就走了,反正荣牧现在可以下床了,也不需要她。
周婉正拿着量尺比划,嘴角噙着笑意,看到荣牧来了,挥手道:“小荣来了,过来过来。”
荣牧前后左右转了一圈,周婉记下尺寸后就让荣牧回去了。
荣牧将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期间没有别的事就是在床上看看书。大夫来看过之后建议多下床走动走动,舒活舒活筋骨。这周楚楚来劲了,拉着荣牧就在院子里扎马步。
周楚楚每日都要练功,即使在冬天再贪恋被窝也会盯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这下好了,有个人来陪她了。
一大清早,周楚楚就敲荣牧房间的门。荣牧蹙眉,半眯着眼下床开门。就看到大大一张笑脸,心里的不满就这么被压下去了。
“小弟,早上好。跟我一起去扎马步吧!这可是大夫说的!”
就这样,荣牧跟着周楚楚一同在院子里扎马步。
雪已经消融,冬天的早上冷不可言。两个人在天将将亮时就起来在院子里扎马步。荣牧一般都要扎半个时辰才起来,周楚楚一般扎一刻后就开始练武。
荣牧被震撼住,看不出周楚楚竟然还会武功,而且看起来很有力,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又是在空中旋转两圈,又是在地上用力一蹬腾空而起。
周楚楚练了武后额头出现涔涔细汗,感觉全身舒畅,神清气爽。注意到荣牧虽然扎着马步,但眼睛一直看向自己,扬起下巴笑道:“怎么?羡慕吧?”
荣牧点头,说道:“阿姐,我也想学。”
“想学,可以啊,不过你的马步得扎稳了,这是基本功,可不能马虎。”
“阿姐,我现在就想学。”
“这事急不得,我是为了你好。”
荣牧抿抿嘴,不再说话。刚刚周楚楚练的武他虽然有几招比较含糊,但是大体上记住了,回头找时间自己练习。
周楚楚看着荣牧的脸,摸着下巴陷入沉思。这人是未来的太子,我要怎么做让他当上太子呢?他怎么没在皇宫里,而是在民间的?皇帝知道他的存在吗?他是被带出宫的还是一直就在宫外?这些都是疑点,还是进京看看。但是自己也没什么身份,也不认识什么人,人微言轻的,这可怎么办?该从哪里开始办呢?
周楚楚一脸忧虑进入房间,召唤系统。
“系统快出来。”
叮!第56号系统为你服务。】
“系统,你说,我该从哪里开始做起啊。”
不知。】
“你说我先进京去和那些达官贵人的小姐交好,然后慢慢问会不会比较好。”周楚楚一想又不对,“按理说这件事应该很保密,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不知。】
“哎呀,问你你又不知道。那你知道些什么?”
不知。】
周楚楚真想掐死这个系统,可她看不到也摸不到,不耐烦道:“你先关机吧。”
周楚楚托着下巴,蹙眉。到底该怎么做呢?得先弄清楚荣牧是怎么来的,先去他原来家里看看,等明天就去那里打听打听。
周楚楚第二天一早跟周婉说了一声后就去城里了。那天娘进城时说过,她是被另一个妇人告知荣牧的舅舅在城西街,那么那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他们家的事,去那周围打听就是了。
周楚楚一身暗红色衣裙走在街上,神采奕奕。买了个煎饼一边吃一边走着。
在那家粮铺外面徘徊了一会儿,粮铺就是普通的铺子的大小,没什么稀奇的。周楚楚走进隔壁一家首饰铺。
首饰铺老板看到一位豆蔻少女进店,双眼一亮,急忙招待着。
周楚楚看了一会儿簪子,她对这些没有什么兴趣,见老板就在旁边,问道:“老板,这隔壁粮铺老板怎么样啊?”
老板纳闷了,警惕道:“姑娘,我看你不是来买簪子的吧。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打听粮铺老板啊?他是犯了什么事吗?”
“还有其他人也来问过?”
“前两天也有人来问过,那个人像是个当官的,来问我就像审问一样。”不对,跟这小丫头片子说这么多干嘛。
“那老板,那个人问了些什么?”
“这个你甭管,你就说你买不买首饰吧,不买就出去,别耽误我做生意!”老板不耐烦挥手道,这都是什么人啊。
周楚楚讪讪一笑,她的确没想买东西来着。看中了一个朱红色玉珠的簪子,叫老板包起来。
老板看了周楚楚一眼,怀疑她拿的出钱来吗?这簪子成色好,样式新,价钱自然也高。
周楚楚看出老板眼底的心思,拿出钱来让老板心安。
“那老板,隔壁粮铺老板怎么样。”
老板乐呵了,说道:“人不咋地,做生意还行。”
“为什么说他人不咋地。”
“可不是不咋地吗?当年她妹妹怀着孕来投靠她,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她妹妹大白天就跪在那粮铺前面,跪着跪着,早产了。幸好母子平安,生了孩子后,他妹妹在他家日子也不好过啊,经常被她嫂子数落。”老板记得很清楚,他妹妹长得是真好看,生了孩子后还是水灵灵的,要不是她有了孩子,不然他非得娶了她不可。
“粮铺老板妹妹之前在哪儿,为什么来投靠她哥呢?”
“这我哪里知道啊,应该是年轻时嫁到外面去了,后面丈夫死了,生活不易,自然就来投靠她哥了呗。”
那个丈夫,应该就是现今的皇上了。那么荣牧的娘是怎么与皇上扯上关系的呢?现在荣牧的娘也已经走了,这些问题找不到答案。
哎,到底该从哪里查起呢?
“那那个孩子呢?”也就是荣牧,周楚楚这么一问,就是看荣牧的舅舅舅母是怎么骗周围人的。
老板扫了一下周边,小声道:“那个孩子啊,这几日没看到,粮铺老板说那孩子回老家去了,谁知道呢?”
周楚楚就知道荣牧的舅舅舅母会骗人,没想到是这个理由,这个理由好啊,反正周围的人也不会去他老家查看真相。周楚楚再次看向老板,看到老板小心翼翼的,眼神飘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啊,我觉得太奇怪了。”老板感觉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周楚楚狐疑地看着老板一脸惊恐的样子,这是怎么了?
老板靠近周楚楚,用手挡住嘴说道:“我觉得啊,太奇怪了。那天晚上,我听到了动静,看到两个人鬼鬼祟祟进入他家然后拖走了一个人上牛车走了。诶,第二天,有人问起他家侄子,他说回老家去了。啥事这么着急啊,大晚上的,还下着大雪,急匆匆就把人送走了。”
周楚楚没想到这老板还挺警觉,问道:“那他那个侄子怎么样?”
“他侄子啊,就是瘦瘦的,跟个竹竿似的。感觉挺瘦弱的,但我有时候觉得那孩子眼神挺瘆人的。”说完老板又抖了一下。
周楚楚对后面这句话没有放在心上,只感觉很心疼荣牧。
“那个官员”
“诶,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官,我那也是猜的。”
周楚楚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拿好簪子出去了。
又去问了其他人,周楚楚大概梳理了一下。荣牧的娘应该是在外面时遇上一个男的,然后有了夫妻之实有了荣牧,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回来投靠了她哥,在她哥家的日子过得不容易,就是下人的日子,在荣牧七岁时她生病走了,只留下荣牧。
即使知道了这些,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走。周楚楚更加郁闷了。
这太子路,可不好走啊。
荣牧在周楚楚家待了一年半了。每天都是事可做,跟着周楚楚他们一起去河里捞鱼,一起去林里找兰花,一起去山上采蕨菜。
荣牧高了,在周家吃得好,肉也长出来了,变白了,头发也更黑了。
以前荣牧瘦瘦的看他的脸就是黑黑的,脸上也没肉,现在才发现荣牧长的是好看的。双眉形如峰色如墨,浓密睫毛下,眼珠漆黑,但是有了些光彩。
周楚楚眼看着荣牧慢慢长得跟自己一样高,然后慢慢得抬头看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某一天深夜,有人悄无声息混入周家,来到荣牧房间。
荣牧正欲大喊:“有贼”。那个男子疾步跑到荣牧后面反手捂住他的嘴。
荣牧挣扎得面红耳赤,那个男子对他说道:“别出声,我不是贼,不会害你的。”说完后,等着荣牧的反应。
荣牧点点头,那个男子手慢慢放开。
荣牧小心翼翼后退,他虽然跟着周楚楚练了几招,但那根本不够看的,这个男子看起来就健壮无比,肯定内功很深,周楚楚一般睡得浅,一稍有动静她就会被惊醒,可现在也没来,看来这个人内功之深,连周楚楚也没有丝毫察觉。
“你是谁?”荣牧沉着脸问道:“既然不是贼,那么你来做什么?”
荣牧警觉防备着,怕这人来个出其不意杀人灭口。
那个男子先是半跪在地上,行了个礼,低着头说道:“七皇子,卑职是特地来找殿下的。”
什么?荣牧面部肌肉抽动,十分错愕,“你叫我什么?”
“殿下是大齐的第七个皇子,卑职是特地来寻你,皇上嘱咐我务必将你带回皇宫。”那个男子头扬起来,目光灼灼看向荣牧。
荣牧心中思纣,见这人一脸认真,不像是说谎,况且自己一无所有,平白无故不会招来一个陌生人的企图。
“你说我是七皇子,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长到现在,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误。”
“七殿下,卑职也不是很清楚,卑职只管听皇上的命令,务必把你带回去,这其中细节,恐怕也只有皇帝陛下才知道了。”
“那既然是来寻我的,为何要鬼鬼祟祟引人怀疑。”
“殿下,卑职冤枉,这件事太大,不能让太多人知道,白天里你总是跟这家的一个姑娘一起,我找不到好时机,所以只能半夜来。”
“这家里还有其他人,你不怕隔墙有耳?”
“这个殿下不用担心,卑职早已准备好了迷离香,她们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你说什么?你竟敢对她们用迷离香?”荣牧瞪着那个男子。
“殿下不用担心,迷离香只是会让人多睡一会儿,睡得沉一些,不会有其他影响。”
“那今日你与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殿下,卑职今夜就带你走。”
荣牧眉毛一挑,他可没想走,至少,现在不能走。
“你先回去,城里午时水木桥会面。”
那个男子正想再说几句,但看到荣牧的眼神阴鸷,就那么直直看过来,只得说道:“是,卑职告退。”
这七皇子,也不是个善茬,看来,京中形势,又得变一变了,不然,皇帝也不会派自己来迎接这位七皇子。
那个人走后,荣牧坐在凳子上,手扣在桌上,忽然手握成拳,嘴角缓缓上扬。他是皇子,是尊贵的皇子。他将手探向自己后背,摸着一条又一条凸起的伤疤,即使他看不到,也知道是怎样的触目惊心。
要不怎么说时来运转,否极泰来呢?
此时的荣牧就像深林中的毒蛇,吐着他的蛇信子,这才是本来的他,阴暗狠毒,在这里装的太久,他都要忘了他本来面目了。
欠他的,他会一个一个找他们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