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小心!”
马凡没再回话,从过道拖出破电驴,翻身上驴,溜下坡去……
……
一路无话,刚进教室还来不及脱外套,马凡就被胡东极其幽怨的眼神盯得心里直起毛。他小心翼翼地坐胡东一侧,撕了张纸,边叠飞机边问道:
“咋啦,怀孕啦,孩子是我的?”
“去你大爷的!”胡东歪嘴一笑,又立马收住,责问道:“下午怎么不等老子?”
“你不是和二哥吃席去了么?”
“吃屁席!谁说的?”胡东话没说完,和马凡的目光同时射向小李强。
这个嘴没边儿的,无聊不无聊!
“犯病呢给我,看我扎不扎他就完事了!”马凡稍有恼怒,将叠好的纸飞机瞄准小李强后脑勺,正准备起飞呢,胡东拦道:
“算了算了,他多小气,你扎一下他又没完,叫他堂哥来弄你。”
“我说你两百斤的肥肉怕他个鸟!再说了,他有哥你没哥啊?你还是亲哥,复读班胡西,谁敢惹!”
马凡话是这么说,手里纸飞机的瞄向还是换了位置。毕竟胡西不是他的二哥,再者老三的怂也是一贯的。
“哈!”马凡对着飞机头哈了口气,怪叫一声“起飞”!纸飞机绕着后排灯管转了三圈。无所事事的后排“观众”们眼随机动,一个个跟着起哄。
“扎小李!”
“扎小李干嘛,扎俞婧!”
“哈哈哈……爱情鸟是吧?”
“狗屁爱情鸟,他也配?”
“扎……扎秃子吧,正好他头顶光溜溜一片,可以停机。”
“落了落了!”
“落哪了?我靠……聂小雅……”
观众们的起哄声越来越小,直至靠后门某一人眼神扫过全场,鸦雀无声。那人犀利的目光最后落到马凡身上,马凡尴尬地挠了挠鸡窝头,回到自己座位,没有多话。
然而这时却发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来自于康小飞。
“飞个飞机怎么了,定亲了?人家还没说啥呢,装什么大尾巴狼?”
“算了算了。”马凡连忙劝住康小飞。那人倒也没搭理小飞,直接问聂小雅:“小雅,没打扰你吧?”
聂小雅回头看了马凡一眼,没回话。那人自讨了个没趣,心中盛怒,正要“问罪”于马凡,前门忽然闪进来个“亮堂堂”的玩意儿,同学们全部噤声,翻开课本或各做各事,或装模作样……
脱发一直是高建明的痛苦,早晚都得抹一次药,尤其是在晚上,灯光照耀下显得格外油腻。一进门也没好话,一双小眼睛瞪着站着那人,喝道:
“隔老远就听到你们吱哇乱叫,怎么了郭武,聚众赌钱呢?”
“没有老师。”郭武稍作回应,坐回位置。
聂小雅趁这个时候将走廊地板上尤为显眼的纸飞机拾起,不动声色地放进课桌。这让一直担心马凡的贾小研长出了口气,向聂小雅投去感激的目光。
“哼!一天天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歌唱了吗?”
高建明上了讲台,底下文艺委员陈标直接起身开嗓:“想想你的背影……一二!”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起立,有气无力地跟着唱起了《父亲……
对于聂小雅的“帮忙”,马凡倒也没觉着什么。和他、贾小研、胡东、冯桃桃同为初中同学的聂小雅,虽然挂着校花的名儿,人是高傲了些,但毕竟同学情谊还是在的,再者俞婧和她也是好姐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嘛,就是和富二代“郭大头”结下了不愉快,稍微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
差生的晚自习是极其无聊的,手机不能带就只能和同桌下下手画的五子棋。满一个小时下楼开闸放水的空档再抽根烟,一晚上也就消磨过去。
终于熬到9:50,还剩40分钟放学,睡觉的醒来了、看小说的合书了、下棋的下麻了、真正学习的也学累了,教室里渐渐吵闹起来。
“前……前面给你的。”前桌刘晓东扔来的一张纸条打断了马凡仰望窗外夜空的思绪。展开一瞧,写得是:发什么呆呢,呆子。
马凡直着腰看一眼女孩,女孩还在“奋笔疾书”,也便从课桌里掏出笔,写道:
“今晚夜空很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就像你不再对我笑,一切都变得了无生趣。”写罢再让晓东传回去。
不到一分钟,女孩的纸条又次传来,写得是:你这么会写,嘴咋那么呆呢?
马凡愣了愣,写道:“沙鹰和小刀,一个是用来杀人的,一个只是切枪的笑话。”写完又觉不妥,心里十分烦躁,将纸条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个稀烂,不再回复。
须臾间,后墙高挂的钟表,时针正指10,分针渐向12。
“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困呐?”小飞喃喃一语,上下眼皮打架,趴到了桌子上。
“这哈欠打的我……呼……呼……”胡东前一秒说着话,后一秒呼噜打得震天响,却无人嘲笑。
整间教室突然陷入死一样的沉寂,同样的隔壁教室、整个三楼、整栋教学楼,乃至于整座学校、整个学区、整个辉县都像睡着了一般,灯火通明却恍若鬼城!
沉睡的恶咒是如此猝不及防,马凡最后清醒的认知,是耳畔若有若无的汽车鸣笛声,就像是催命的魂铃,拽着他一步步跌入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