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了今天回老家。 于真真大致收拾了一下,早上八点跟谢越柏一起出发。 坐高铁很近,只要两个小时就能到。 于真真是一个小城市的偏远小镇里出来的,既考上了大学,又嫁了个大城市的有钱老公,于真真老妈只觉得脸上风光无限。 这一次回去,接待的动静也很大。 回家十点半左右,一进门口就看到只有宴会才会摆出来的大圆桌子上放满了卤味、干果、茶叶、还有用保鲜膜裹住的热菜。 “妈。” 于真真一回来,于妈妈喜笑颜开:“回来了,越柏也回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了。” 于爸爸放下瓜子拍了拍手,“饿了吧?快来坐。” 其实过年的时候也回来过一次,不过就是呆了半天,吃了一顿饭。 这次她跟同事调好了班,谢越柏也请了假,可以待四天左右。 “我回房间放一下行李。”于真真回头看向谢越柏,“你先陪我爸妈聊一下。” “好。” 谢越柏极其受她爸妈的喜欢,真是打心眼里的越看越喜欢,每一次回来都舍不得让他走。 谢越柏的长相、家世还有工作都无可挑剔,而且他家人并没有大户人家的习气,特别是谢越柏的妈妈,没有有钱人的架子,很会说话,经常把于真真妈妈哄得眉开眼笑,不定时还送点好东西过去。 所以于妈妈就总问谢越柏妈妈的动向,于爸爸就问炒股的事。 谢越柏跟他们,比自己还有得聊。 于真真走到楼上,他们家是一个两层的平房。 这个小镇人不多,也不富裕,直到现在还有人住瓦片房,更别说那种高层小区,唯一的娱乐设施也就是几个KTV、台球厅。 她把行李放到床上,看见正对着床的窗户已经被打开,清冽的空气透进来,从窗户能够望见深灰色连着的瓦片,不过有一栋应该是被拆了,做成了三层楼。 很久以前,在她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涂白会在晚上爬上屋顶,走过那些瓦片,进到她房里。 她爸妈都住在楼下,她和弟弟各有一个单间在楼上,那几年,弟弟在外面上小学,所以基本整个二层都只有她一个人。 于真真在床边缘坐下,看见窗户左侧的棕黄色书桌,至今还摆满了她的复习资料,再往左侧则是一个四层的小书柜。 于真真走过去,发现自己初中的毕业相册还在,全班同学的签名也还在,涂白的字格外的大,龙飞凤舞。 书柜上放有一只陶瓷白兔,只有长长的耳朵尖有一抹红色,面身光滑如新,那是涂白送给她的。 涂白,白兔。 涂白初二那年,父亲在工地上摔死,只得到了一万块的补偿,母亲再嫁,不再管他,他就跟着奶奶就在不远处的院子里生活。 他奶奶很喜欢于真真,经常煮那种软软的蒸糕给她吃,至今于真真还很怀念那种味道。后来,奶奶身体越发不好,涂白上完高一就辍学。 于是当于真真升入高中,每天晚上就让涂白进来,自己教他功课。 但一方面于真真自己精力不够,上了高中经常会有晚自习,加上涂白生存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持续了半年后,终于有一天,涂白说:“我跟不上了。” 是的,即便他再聪明,也没办法在于真真每天晚上只教他一到两个小时的情况下,掌握高中那么多科目的知识。 加上他家里的环境根本没办法让他自学,要照顾奶奶,还要想办法赚钱。 于真真无法准确描述出当时的心情,她只是觉得很难受很难受,就像自己的心被浸到油锅里一样。 明明他很优秀,成绩好,性格好,还很孝顺,班上女生都喜欢他。他自己也想努力读书,以后找份好工作,不要再重复他父亲的命运。 正当于真真垂头不说话之时,涂白突然就拿出这只小白兔,放到她手心里,“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这个一看到就觉得真可爱,很像你。你要好好努力,考上大学。” 于真真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点头答应。 她想等自己考上大学后,就去打工,一定要把涂白供出来。只要解决了后顾之忧,涂白肯定没问题。 只是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 于真真把陶瓷白兔放回去,起了一阵风,吹进来很多沙子。 她走去关窗,蓦然发现其中一扇红色的窗木上居然有记号——她家里还是老式的窗户,红色木边,镶嵌着透明玻璃,用铁栓固定住。 一个“Y”字,确切地来说,不是“Y”,而是兔子嘴巴的形状。 是新画上的,这是曾经他和她约定的记号,如果白天看到这个记号,代表他晚上会来。 他回来过! 于真真一时间无法置信,手来回地摸着刻痕,整个人都在无法抑制颤抖。 他居然真的回来了?提早释放,还是越狱?于真真脑海中交织着各种想法,他来找过自己吗?现在又在哪里? 涂白。涂白。涂白。 “真真,下来吃饭了!”于妈妈的声音从楼下传过来。 于真真过了片刻,收敛心神把窗户关上,才应道:“好。” 整顿饭有点食不知味,于真真垂头想该怎么找到他。 谢越柏夹了一片鱼肉给她,“来,你爱吃这个。” “嗯,谢谢。”于真真下意识地反应。 于真真爸妈看得眉开眼笑,只觉得过了这么几年,这小两口的感情还真不错。 于真真没有听他们在说什么,径自沉入到自己的心事中去。 到了晚上十点,她洗完澡坐在床边发呆。 谢越柏走进来,于真真才反应起来,“噢,忘了给你铺新被褥,我现在就去。” “不用,我今晚住你这里。” “……”于真真楞了一下,“我这里太小了,住不下两个人。你住我弟弟那间房,还大一些。” “我们是夫妻,为什么要分房睡?”他的语气很是冷淡。 “你怎么了?” “想跟你过夫妻生活,还需要理由?” “不……我,我今天不舒服。”于真真垂下头,声音越来越小。 她是不是在撒谎,谢越柏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微微压下眼皮。 他陪于真真过来,是想让她开心。 但一整个下午她都心不在焉,完全忽视了他,甚至连一句门面上的嘘寒问暖都没有。 他托起她的下颌,拇指摁住她的唇,“怎么?难道这里有你什么回忆,你不想亵渎?” 看到于真真别过脸,视线游向别处,谢越柏就知道他说对了。 狭长的双眸立刻渗透出些许怒意。 “我是真的不舒服,你回房睡吧。我给你换新的床单被套。”谢越柏一向有点洁癖,不过她妈妈已经收拾得很干净了,应该没问题。 “要是我说我就想留下来,你怎么办?” 于真真抬起眼,“你不能这样逼我。” 这是在她家,她父母就在楼下。 而且这种事情,只是几天,难道还要强迫么? “越柏……”于真真轻声叫着他的名字,试图缓和气氛。 “于真真。”谢越柏沉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种事情只有我说不的权利,你没有。” 于真真被摁到床上。 他拿准了她的性格。 就算在她家,她也不会大喊大叫,把她父母招来,让他们知道自己跟谢越柏正为了性生活问题闹矛盾。 于真真非常愤怒,明明她已经说了不要,而且她之前从来没有抗拒过他。 “谢越柏,你就是个混蛋!” 他压在她身上,力气太大,于真真推了几下推不开。 “对你,我的确就是个混蛋。”谢越柏并不介意说自己的坏话,目光牢牢黏住她,手毫不客气地往下褪她的内衣。 这是她家,这个屋子充满了她跟涂白的回忆。 于真真心头酸涩不已。 “求求你了,放开我。” “现在知道求饶了?” 于真真很难受,“求求你了。” “今天不行。” 要是以往他会心软,但今天不行。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望入她的双眼。 他不是公狗,不会随时随地发情,更不是无法自控。 然而上丨床这个事除了跟爱情有关,也跟掌控有关。 他必须让于真真知道,即便是她的过去,他也要闯进去。就像占有她的身体一样,他也要占有她的心。 第二天一早,才六点,太阳朦朦胧胧地躲在云后,轻雾笼罩。 于真真独自坐在家门口。 听到身后有动静,于真真转头看见谢越柏走过来。 她没出声,继续把目光落在地面上。 谢越柏找了把小凳子在她旁边坐下,拿过她的手查看:“捏疼了吗?” 于真真抽回手。 稍后,她起身站在门口朝里说道:“妈,我去前面的小卖部里买点饮料。” “好。” 于真真走过谢越柏面前,至始至终没有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