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于真真拿起来看,霎时间没动静。 “是谁?”面前的刘芝心放下果汁。 “谢越柏。” “你老公?”刘芝心说,“接啊。” 于真真接起来,“喂。” “你在哪?”一道低淡的声音传来。 “购物中心呢。” “跟谁?” 她往前看,与刘芝心对视一眼,又垂下眼睛,“……我自己。” 那边用着怀疑的语气,也仿佛带着笑意,“一个人逛街?” “嗯。买点东西。” 背景有些嘈杂,他的话语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穿过什么。 “你有什么事吗?”于真真问。 “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 “噢。”于真真有点想挂断,却听到谢越柏突然说,“往你左边看。” 于真真转过头去,他站在咖啡馆透明玻璃外,一身黑风衣,笑意不减。 于真真手指头微微抽动,打了个冷颤,低下头挂断了自己的电话。 谢越柏走进馆内,打招呼道:“芝心,好久不见了。” “喔,谢先生,你好啊。”刘芝心聊赖地挥了挥手。 谢越柏拉开椅子在于真真身边坐下,“怎么回国了也不通知我?” “我今天才下飞机呢。迫不及待地想见我们家宝贝真真,才叫她出来的。而且你不是上班嘛,怎么好意思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刘芝心眨眨眼。 “你是真真最好的朋友,要是你来,我无论如何都会抽时间来见你的。” “那我真是有面子,但你不是一直阻止真真跟我见面嘛?” “怎么会呢?”谢越柏笑,看向于真真,“我阻止你跟芝心见面了吗?” 于真真低着头摇了摇。 “老公来了,也不问我喝点什么?” “我去给你点杯饮料。”于真真起身,下一句谢越柏就叫住了她,“你知道我想喝什么?” “你要喝什么?”于真真没有回头。 谢越柏往后靠拿起她的芒果汁,“我喝你的就行了。坐下吧。” 刘芝心瞧着他们之间的互动,于真真简直就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好久没见,我发现我家真真好像瘦了。”刘芝心岔开话题,“我记得大学那会儿脸还圆圆润润的,特别可爱。你可不能把她养瘦了啊?!” “是么?”谢越柏瞧着她,“好像是瘦了点,不过五官分明,更好看了。” 刘芝心笑起来,“越柏,你跟真真都两三年的夫妻了,还这么有情趣。” 谢越柏伸手覆盖住于真真放置在桌面上的手,“毕竟我最爱的就是我的妻子。” 刘芝心眨眨眼,然后瞥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站起来说:“哎呀,快五点了。我得回去了。” 于真真抬起头。 她拿起外套和包包,“先撤了。真真,有事打给我。” “嗯,拜拜。”。 正是咖啡馆吵闹的时间,刘芝心走后,他们之间却有些沉静。 谢越柏架起腿,微微往后靠,面无表情地拿起手机打字。 于真真抿抿唇,知道他生气了,过了半晌才说:“……我只是不想打扰你。” “所以才对我撒谎?” “对不起。”她声音细如蚊蚋。 谢越柏也没多说。 过了两分钟,像是用手机发完了消息,起身,“回去吧。” 于真真把挂在椅子后的呢绒大衣套上,伸手系上腰带。 谢越柏伸出一只手,帮她把压在里面的头发掏出来,“看来你的确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于真真抬起巴掌大的脸,眨了眨眼睛看向她。 谢越柏低头亲了亲她,“不过还是很诱人。” 他们住得离这商场不远。 开车回去的路程就十五分钟。 乘上电梯到家门口,谢越柏开门。 两人换上拖鞋,于真真把两人室外的鞋放进鞋柜。 谢越柏远远看了一眼,整个橙黄色的木地板虽然光滑,不过还是有一些可见的细小灰尘,“今天没拖地?” “我忘了。”于真真回答,因为太着急出去跟刘芝心见面。 “我说过每天都要拖地。” 于真真点点头。 谢越柏挂完外套,解开衬衫的领口和袖口:“帮忙拿一下衣服。” 于真真知道,他是要洗澡了。 他有洁癖,每次到家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洗澡,换上家居服,然后再工作。 于真真走到卧室把他的内衣和睡衣都拿出来,放在浴室的置物篮里。 “今天吃什么?” 谢越柏已经把公文包放在自己的办公间。 “我上午买了藕片和菠菜。做酸辣藕丁和清炒菠菜吧。”于真真扎起头发准备做饭。 谢越柏走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像是嘉奖似的,“很好。” 直到听见他进了浴室的声音,于真真才停下动作,一颗提起的心才落下来,轻轻吐了口气。 她发了会儿呆,擦了擦手,走回卧室拿出手机给刘芝心发微信。 真真:「抱歉,我没想到他今天会在那。」 芝士饼干:「我知道,没事。」 芝士饼干:「他知道我回来了,以后咱们见面少点得了。」 于真真默然了会儿。 真真:「咱们以后找远点的地方见面,不让他发现。」 芝士饼干:「好的,咱下次聊吧。」 真真:「嗯。」 话聊完了,于真真删了记录,第一个聊天人又变成了谢越柏。 他要求她把他置顶,能够在第一时间收到他的消息。 他的头像是他们的结婚照。 谢越柏:「你在哪?」 下午四点半。 她当时装作没看见,他才打过来 于真真轻微地叹息一口。 谢越柏洗完澡出来,于真真已经把菜做完了。 两个人坐在客厅的饭桌上吃饭。 谢越柏话不多,于真真就更少了。 每次家里来了客人,都会比现在更热闹。 “今天在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早上做了糕点,中午看了会儿书,下午跟芝心出去喝咖啡。” “嗯,有什么需要跟我讲。” “没什么需要。” “你妈昨天跟我说的药费我打过去了。” 于真真顿了顿,说:“谢谢。” “夫妻之间谢什么,你妈就是我妈。” 吃完饭后,于真真洗完碗,再重新把地拖了一遍,然后去洗澡。 今天其实有点累。 不明所以的累,也许是因为见到了老朋友。 她泡在浴缸里脑袋放空,盯着花洒想起了很多久远的事。 二十多分钟后,才起身擦干身体出来。 洗手台上的橱柜上,放着吹风机。 谢越柏刚吹完头发,吹风机整整齐齐地缠好线放在里面。 于真真拿下来吹,然后直接把吹风机放了上去,线也不缠上。 她就是故意的。 进房后,才发现谢越柏坐在卧室里面看杂志。 听到她进来,抬起头看她。 谢越柏有洁癖和高度自律,是个把生活和节奏都牢牢把控的人。 回家后的顺序一定是洗澡、吃饭、工作、睡觉。 如果他这个时候待在这里,意味着要做。 于真真走过去。 他抬起头,拿起她的手,闻了一下手腕,“新沐浴露,是牛奶味吗?” “嗯。” “很好闻。” 声音如同□□,在这微凉的夜里。 他亲了一下她的手腕,紧接着亲了一下她的手心,伸手把她勾下来压在床上。 他低头看她:“你不用这么怕我。” 她抿抿唇。 他的手拂过她紧闭的嘴角,“我有那么可怕吗?三年了,还没习惯。” “我不知道。”于真真诚实地说,她以为自己会习惯的,可还是——每到这个时候——都会有些紧张和害怕。 谢越柏不说话,手伸入她的睡衣中摩挲她的身体。 “我这周要出差。后天上午的飞机去日本。” “哦。” “你是不是很高兴?”谢越柏问。 于真真心里是的确松了一口气的,但不能承认。 索性谢越柏也不追究,“想要什么,我给你带。” “没什么。” “你什么都没什么。无欲无求,像一尊佛一样。” 谢越柏的手用了点力气。 于真真的气息终于有点乱,移动了一下身体,“……要待几天?” 终于问他了。 他低头闻着她浅浅沐浴乳的味道,忍不住舔了一下:“四天。” 他缓缓地亲吻着,“每天晚上七点半,我都会给你打电话。” 事后,谢越柏重新洗了一遍澡回来,收拾了一下东西去书房。 是去工作了。 他总是下班很早,实际上只是把工作带回家里了而已。 于真真全身被温火烧了一遍,现在才平息下来。 倦倦的,意识却很清醒。 她拿过手机,心想要不要跟刘芝心聊聊。 告诉她未来几天,她都可以和她见面。 突然进来一条微信。 XW-奥康答:「你好。」 于真真想起了他是谁,一时间没动。 「嗨,美女,有时间吗?咱们聊聊。」 她不回。 「你住在这栋楼哪啊,今天下午我发现,咱们俩的位置很近。我是体育教练,你要是想上健身房锻炼,随时可以来找我。?「美女,你多大年纪?」 「美女,在吗?有兴趣出来见面吗?」 于真真只盯着他的头像。 下午三点多,她寂寞到玩漂流瓶,熟悉的头像突然印入她眼帘,她晃一愣神,仿佛瞬间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个年少的他第一次拥有手机,申请自己的微信号码,迫不及待地让她成为他的第一个好友。 用的也是如此忧郁孤独的黑白少年头像。 黑白色的侧脸,略长的刘海,春风吹过的笑。 这个人也用着类似的头像,于是她通过了他的好友。 但说话感觉完全不一样。 于真真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难道会有另外一个他突然来加自己好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