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尚邴还是头回看见。
他下意识望向朱允炆那边,仍旧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但眼睛已经浑浊不堪。
是高估了,也低估了。
“并非孙儿所做,这些事情不能信口雌黄,平白断定,还请皇爷爷还孙儿清白。”
在大概了解事情后,朱尚邴直挺挺跪下,不卑不亢地说道。
他的目光似有若无飘向朱允炆那边,仿佛在说已经知道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宫中有谁恨不得除他而后快?
朱允炆,朱允熥。
后者早已结仇自然是毋庸置疑,但前者……
兴许是被利欲冲昏了头,早已不是当初仁厚的模样,现在的他更多的也许是对位置的执着。
罪魁祸首定是二者其一。
又或者两人联手。
“不是你?那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不是你?”
朱元璋听闻抬头,质问底下的朱尚邴,并且甩出一个香囊。
这是邓氏死前为他绣的,一直戴着。
原先以为掉在何处,不曾想在今日等着他,还真是意外。
朱尚邴漠然看向朱允炆那边,此刻后者已将担忧的表情收敛,是陌生的冰冷,两人对立已水火不容。
“此物的确是孙儿的,但此事并不是孙儿所做。”
他目光炯炯,毫不犹豫对着朱元璋否认。
但换来的却是一声怒喝。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更是窝火,大声斥责。
“那日你曾去东宫,那些宫人难道眼瞎?若非朕思念标儿,还不知你这孽孙做的事情!居然还敢让允炆隐瞒。”
隐瞒?
过河拆桥罢了。
他目光看向朱允炆那边,四目相对间各怀心思。
好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太孙。
朱尚邴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态度依旧强硬抵死不认。
“是孙儿做的,孙儿自然会认,不是,即便打死也不会认。”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但朱元璋是何人?他正在气头上最见不得这般态度。
当即对着外面的侍卫大喊。
“既然如此,拖出去杖打三十,看看是不是如他所言。”
有人欢喜有人优。
朱尚邴的脸上写满无奈,只是一笑随着侍卫走了出去。
而朱樉,从始至终跪在那,一声不吭。
仿佛在以沉默做抗争。
随着外面声音响起,时不时传来几声闷哼。
他终于开口。
“还请父皇,削去儿臣藩位,贬为废人,放我们父子回凤阳,高墙也好别处也罢,只要不是在皇宫就行。”
说罢将代表藩王的玉牌放下,闭上双眼听候发落。
秦王父子,皆是铁骨铮铮。
杜安道见之眼中带着几分钦佩,但更多的是担忧。
果然。
朱元璋听闻怒极反笑,指着朱樉的鼻头痛骂。
“逆子!你们父子一个个都巴不得气死咱?是以为咱不会对你们动手是吧?好!你们好样的。”
在这瞬他的确起了要削去朱樉藩位的打算,但还未将话说出口。
一道明黄的身影便跪在大殿内。
是朱允炆。
他大声为秦王父子向朱元璋求饶,眼里满是烦忧。
“皇爷爷息怒,皇叔与尚邴只是一时糊涂,切勿因此生出嫌隙。”
在殿外受刑,听到这话的朱尚邴扯出一抹冷笑。
朱元璋便是看中了这份‘仁厚’吗?
实在是德不配位,难怪被朱老四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