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没有洗漱的太子此刻看起来形容枯槁,他原本儒雅的气态此刻没有半分残留,半张脸上冒起了胡渣,头也乱糟糟的,眼眶下面是松松垮垮的青色眼袋,像是变了个人。
传报下人此刻才将将跑进院子里,李钧一见,连忙上前去迎。
“介衍来了?在哪儿呢?”
“回主子,因为您说谁也不见,所以拦在西门,等您”
李钧抬腿就是一脚,“我太子府什么时候拦过介衍进门!你们这些下人,一个个都是不长眼的东西!”
说罢,李钧提着衣摆就往西门飞奔而去。
桂公公一见,脸上笑逐言开,也来不及顾上别的什么,连忙招呼着那些端着吃食与洗漱用具的下人们跟上。他自己也追在李钧的身后,要往西门去。
原本聚着人的太子寝宫,忽然变得寥落,只剩下蒋澜一个人站在风中。
他站了半晌,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变化,他望着太子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良久才转身离去。
西门外,介衍被力士抱在肩头,随行者不过六七人,全都安静地等待着。
普仁不时上前询问自家主子要不要水,要不要熏香,他不时抬眼,只觉天上的日头正在渐渐变得热烈,便打开了一早备下的油纸伞,为介衍遮阳。
即便如此,只在此等候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的介衍,已经变得有些昏沉,他唇色如霜,双颊却微微泛红,似是体力已有不支。
东宫的西门后传来一阵混乱的噪音,介衍双耳微动,从中辨出了李钧的声音。
果然,门不过开出一条缝,李钧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一见介衍,几乎是哭着就要扑了过来。
“普仁,快拦着,”介衍只觉胸口如受重击,又低声吩咐道,“外面人多眼杂,先进门。”
力士抱着介衍进门,李钧则立刻吩咐家奴带介衍进屋,又抬来四座冰盏为他降暑。
介衍饮了些茶,又在屋中卧歇了好一会儿,终于神色清明了起来。
抬眼看李钧,几乎没了人形,正坐在房间的另一头,望着自己抹眼泪。
“坐那么远干什么。”介衍伸手挥了挥。
李钧这才起身,往介衍身边挪了挪,坐在了他的脚边,关切道,“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钧轻声道,又叹了口气,“我听说下人不懂事,把你也拦在了外面,就担心你支持不住。”
介衍原本心里还怄着一口气,看到李钧这样憔悴的模样,顿时消了七八分,“我听说你这两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过来看看。”
李钧笑了笑,“我没事。”
“殿下,”介衍的口吻却冷了几分,“你也不是三岁孩子了,这样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若是让圣上知道了,怎么是好?”
李钧脸上有些委屈,他低声道,“前日朝议,我让桂三得去你府上喊你,你却不见,到底是为什么,你和我讲讲吧。”
“好。”介衍望着李钧,稍一停顿,才道,“那我问你,之前秦谦在国子监前闹事,你似是提前就知晓了,还让我前去阻止,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