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僧人早已想到这点,只是寻不到时机发声。
听了佛子所言,一个二个便即冒出头来,表示赞同。
“假如破戒僧确与粮车失窃之事有关,佛门理应将私怨暂且抛诸脑后。”
“合力先将贼徒正法,断没有白等着他来对我们出手的道理。”
“想到此处,诸位对少林出事还高兴得起来吗?”
她这番话显现出平时无甚表露的见识,确确实实地打动了僧众中少数才智之士。
至于大部份人虽不明理,心底对破戒僧自幼有之的恐惧,倒也被煽动起来。
的而且确,与少林合作处理掉破戒僧,总比等着下一批运来的粮食也被盗去要好。
但也有老成持重之人说道:“佛子所言虽好,却只怕已经晚了。”
“灵鹫、月隐的精英此时不在镇上,若要对付破戒僧,只能倚重少林、金刚两寺精锐合力。”
“可少林僧们清早已然出城,假若已被那破戒僧杀得溃败而回,只怕……”
佛子摇了摇头。“少林不会败的。”
她指向院子里卧地的虚谷。
“只要一巴掌把他打得飞上屋梁的那位僧人,尚在。”
雨声渐渐停了。
初入夜的半边天还没彻底暗下来,夕阳的余晖被晕开化作淡淡霞光。
那是少林僧们清晨出城的方向。
佛子露出温柔而坚毅的笑。
“各位,请随本子出门一趟。”
自此为止,她相信就算是自称明真的扫地僧前辈在此,也不会比自己做得更得体了。
既然贵为佛子,生来就享有众僧的尊敬。
她应当运用自身的身份地位去影响人们的想法,而不是任由期望把自己压垮。
没人规定过,金刚山的佛子一定得与少林为敌。
就连三大寺的长老们,敌对少林也是仔细权衡后的结果。
无非是咬定了少林已然衰败,守不住千年大宗的家业。
那么,佛子决定由自己来作引导众人转变想法的角色。
她步出大院,听得身后僧众跟了上来,心中渐安。
要是她估计有误,刚出门便迎头碰上少林的残兵败将,甚至是一口口骨灰坛子。
那么刚刚建立起来的威望,便将毁于一旦,此生恐怕只能甘于担当被人暗中看不起的吉祥物了。
换句话说,她把自身的前途,赌在了少林僧的胜利之上。
而唯一给予她信心之人,甚至没曾在她眼前出过手。
她只是相信,有本事应付少室山上那头千年大妖的前辈,决没可能被小小的破戒僧打垮。
身后众僧路上交头接耳,无非是对积弱了五十余年的少林仍抱持着不信,这也是难免之事。
佛子彷如未闻,连几位寺中老僧上前想劝,也视若无睹。
然后她便在晚春倒数的夜里,遇上了拖着一整队沉重粮车凯旋的少林僧们。
被她寄托了全副希望的程真,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见了她的脸也未惊讶,只是轻轻把一柄黑铁短刀抛进她的手里。
“破戒僧的破戒刀。”程真咧了咧嘴。“现下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