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周舟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她看到柳易躺在自己面前，她想唤醒他，但他毫无反应。她想把柳易带到医院，但又不知如何下手。她不知道柳易的伤势如何，也不知道如何移动柳易才不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她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除了浑身颤抖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这时，柳易的手机响了。手机被摔倒路边，还完好无损。余周舟听到铃声，如被人发现了一般浑身一震，然后拼命爬过去。手机上没有显示号码，余周舟顾不得许多，直接按下了接通。

“喂？”一个女声从电话那头响起，“刚才是你拨打999吗？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余周舟想起柳易在几分钟前拨出的那个电话，他正在拨打999时遭遇了车祸，电话就这么断了。

“喂？可以听到我讲话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电话里的女声继续问。

余周舟的大脑如混沌一般，她拼命想找回自己的意识，拼命想大声呼救，可偏偏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喂？可以听的到我说话吗？你现在的位置在哪里？我们可以马上有人去帮忙！你可以说话吗？”女声似乎察觉到情况不妥，依然在坚持追问而没有挂断。

“喂……”余周舟用尽全力说出一个字，然后使劲喘气，继续努力说着，“我在红磡，我先生被车撞了，他需要救助，求求你们马上过来，他情况很不好，他需要救助……”

“女士，请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可以过来。根据我们的定位，您现在正处于红磡的毕加街，请问这个位置正确吗？”电话里问。

“我……不太清楚……”余周舟抬头，慌乱地四处张望，然后发现街角的牌子上正写着毕加街。

“是的，我在毕加街，在一个小区门口，我们在马路上，我先生躺在马路上，他情况很不好，他被车撞了，这里还曾经有枪声，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余周舟语无伦次地说着，她看到柳易如棉花一般瘫倒在路上，她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信心。

在昏暗的街灯下，余周舟只感觉到无边的黑暗，和让人疯狂的寂静。她需要不停地和电话里的人诉说，生怕电话一断，她和柳易又要重新陷入孤岛一般恐怖的沉寂中去。

“你们有救护车吗？有急救措施吗？我先生需要救助，他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们在马路上，他躺在马路上，我们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刚才有枪声……”余周舟反复说着同样的话，这是此时此刻她唯一能说出来的话。

“女士，我们很快就到，放心我们派出了救护车，您不要着急，您的先生会没事的……”电话里的女声一直耐心地安慰余周舟。

余周舟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她不知时间为何如此漫长，不知救护车何时才能出现。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有汽车的声音，车灯的光亮从街尾闪入。

余周舟用手挡住光，发现眼前出现的不是救护车，而是一辆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私家车！

余周舟在车灯下绝望了，她想，也许刚才那三人离开之后，突然发现不仅仅有被他们撞倒的柳易，还有一个一直躲在角落里的余周舟需要解决。这辆车，可能就是回来清场的。

柳易躺在那里不能动弹，余周舟坐在柳易身边，神情漠然。她此时已经毫无办法，只能呆呆地看着车来的方向，一动不动地等待即将碾过的车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