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扩瞪了对方一眼,然后淡淡说道:“卫伯玉在北伐的紧要关头,止步于定州,朕觉得颇为不妥,已经派人去责问他了。”
“陛下!”李艾梗着脖子说道:“这表文上说,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卫伯玉若是有罪,陛下应该交给枢密院和刑部共同审理,陛下直接派人去定州斥责卫伯玉,那我们枢密院和刑部又算什么?”
李扩怒极反笑:“你们算什么?你们算朕的臣子!朕对卫伯玉有疑问,但又想秘密询问,以保全卫伯玉的名节……难道把老将军交给刑部审讯,就能算得上是公平公正了?”
李艾淡淡说道:“法亦不可废也!”
李扩颇为愤怒,他瞪着对方,然后用力挥挥手:“你下去吧,此时我自有定论!”
然而李艾没走,反倒噗通一下跪了:“陛下,微臣想……辞官!”
“哼,你在威胁我吗?”李扩冷冷说道:“既然要辞官,那你就回去吧,我自然会选新的枢密使!”
李艾磕了三个头,然后将官帽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叶开在旁边看傻了。
李扩朝叶开怒目而视:“还不滚?!”
叶开吓得转身就跑。
李扩瞪着叶开的背影,他随手抓起一个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大殿里的宫女太监吓得纷纷离开。
片刻之后,李扩自言自语的说道:“是朕错了吗?连先生都上表来嘲讽我?”
大殿的屏风后面,一个声音淡淡说道:“陛下,三年之乱,源于皇权动摇。安旭山、赵林甫、史四明、陈友方……逆贼一个接着一个,权臣前仆后继。陛下之有把大权握在手里,才能确保江山永固!”
李扩苦笑:“但先生似乎生气了。”
屏风后面的人似乎在冷笑:“陛下,明岳自己军权在握,北伐的大小事务皆由他在前线定夺,他自然对拘捕卫伯玉的事情极为不满了。”
李扩嗯了一声,他无奈的说道:“既然如此,朕只好厚着脸皮无视先生的指责了。”
皇帝回到书案前,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后又沉吟着问道:“卫伯玉罢免之后,由谁继任他的位置?”
那个声音平静的说道:“将军项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可以为帅。”
皇帝点点头:“行,朕现在就下旨……”
忙完了圣旨之后,皇帝又把自己亲信的酷吏米俊臣叫来,让他去审查李艾。
派出了米俊臣之后,皇帝又让太监刘景,去江南的赣州担任镇守太监。
忙忙碌碌的皇帝一直工作到傍晚,这才伸了个懒腰,让太监过来打扫房间。
半个月后,钦差拿着圣旨,来到定州前线,当着众将的面,斥责了卫伯玉的消极避战,并将卫伯玉免职。
又过了十多天,新任的北伐统帅项宠来到定州。
跟着项宠一起过来的,还有两万官兵。
定州的官兵总计有五万五千人,项宠清点人马、筹集兵器,准备向幽燕之地发起最后的决战。
然而,大地震动、狼烟四起。
定州城北数十里的范围内,一道道狼烟冲天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狂风暴雨般的马蹄声、遮天蔽日的尘土,还有猎猎飘扬的军旗。
大量的骑兵自北方南下,他们绕过定州,直取定州南方的官兵大营。
这一年的初夏,不等新任的官兵主帅项宠再次北伐,史昭义就带领幽州军杀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