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钟声不紧不慢,卡特里娜能从里面听出一些懒散的意味。又摸出自己的表看了一眼,发现还有十几分钟才到十二点。于是她踮起脚,四下张望,好奇的寻找声源。
在这个机械钟表还不普算及、电子表更是影都没有的时代,占加西利亚人口比例大多数的下层民众除了看天来估算大致的时间之外,需要精确到小时的计时,都是依靠教堂、法庭、医院以及各种行政机构的敲钟报时。
所以,在加西利亚,“敲钟”是一项重要而严谨的工作,并不是随时随地就能敲的。这阵不是半点也不是整点的钟声,的确可谓奇哉怪哉。
不过还没有等她找到是谁在乱敲钟,答案就已经出现了:校舍的前门和后门同时打开,一群孩子从中蜂拥而出。他们并没有就此散去,也没有朝着卡特里娜走过来,而是拥挤的站在门廊上,彼此互相看着,并不说话,也不见有什么更多一步的动作。
卡特里娜按照贝蒂的身高来推测,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是六七岁到十岁的儿童,少有超过这个年龄段的。性别比例也没有出现失调的迹象,男生要多几个,但并不显眼。学生们的衣服普遍洗到褪色,有缝补的痕迹或者补丁,但还算得上整齐,没有出现衣不蔽体或者衣衫褴褛的情况。
唯一让她感觉到比较奇怪的一点就是,所有的女学生都是从前门走出来的,而男学生则是从后门走出来的。不管是在伊文斯公学还是在地球天朝,她从来没见过男生女生之间这么泾渭分明的。
这其实是魔法师难得的孤陋寡闻:以加西利亚现在的保守风气,这个国家里大多数男女合校的学校,如果男女生没有分开班级的话,那么都是分别从不同的门进入教室的。
甚至,地球上的学校教室前后门也一度是这个功能,而不是为了方便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在自习课上从后门走进来抓捣蛋的学生。
于是她毫无意义的松了口气:看来情况还没有她想的那么极度的糟糕嘛。
还不等她从这些学生们身上观察出更多的信息,一位男士大步的从教室前门走了出来。他的衣服不是常见的加西利亚体面人深色三件套,而是灰色格子长裤和马甲,里面是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衣。他一手抱着几本摞在一起的教材,另一手则在将一顶软毡帽往头上戴。
看到那顶帽子,卡特里娜心下了然:文化人嘛。
加西利亚的帽子艺术和英国的维多利亚时代还真的是有一拼。
等到他来到卡特里娜面前的时候,那顶帽子已经以有点儿歪斜但还算安全的姿势呆在主人头上了。这样,这位先生空出来的一只手恰好能够发挥作用,伸到卡特里娜的眼前。
魔法师也伸出右手,力度有限的和他握了握。倒不是说她对这件事情多么的冷淡,而是这位先生手上的粉笔灰,实在是太多了。
所以他不穿深色衣服,是因为深色太显粉笔灰了吗?
“想必您就是这里的老师了吧?”卡特里娜想着,向他开口问候到。
“鄙人是干草村学校的教师,约翰菲利普。”在卡特里娜开口的时候,对方也同时开口自我介绍。
魔法师毫不掩饰的挑了挑眉:这就是路易斯说一定要开除的人?
还好,还好,这次名字没再叫个乔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