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下床吗?”
“试一下。应该可以走路了。”
“啧啧。”邓教授用着赞叹与惊讶的语气,“前后不到两天时间,你就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你胸前的伤痕还在,你可以试着摸摸看。”
风无用手盖在衣服上方,摸着那道已经结痂了的疤痕,长有十几厘米的样子,胸躺下是那颗缓慢而有力跳动的心脏。
他在想等自己将要老去的时候是不是应该特地感谢一下自己的心脏,没有这颗心脏他可能早就在某次战斗中死去了。
“要去下面的草地散步吗?”看到风无点头,邓教授看向白梓潼示意她帮一下忙,“给他找个轮椅吧。”
坐在轮椅上的风无被推着来到了电梯里。白梓潼按下一楼的按键。电梯内放着优雅的小提琴与钢琴合奏曲。巨大的金属壳子向下运行,白梓潼双手放在握把上,站在风无的身后。
“你怎么啦?看起来有些沉闷。”
“也许吧。”风无回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待在白梓潼身边反而会有一种舒适感。他说不出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站在她的身边就能无忧无虑地奔跑下去。
也许是因为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吧?
“方便说说吗?”白梓潼把他推到了那片草坪上。不想电影里的那些情节,大病初愈的主角坐在轮椅上来到草地看着即将升起的太阳,心中嚼着无数篇心灵鸡汤决定奋发向上活出人生的精彩。此时此刻唯有永恒的黑夜,黑夜无边无际,只有月亮仍在努力地发光。
他想月亮还真是孤独啊,群星追随他的脚步一同合奏光明的舞曲,可无论怎样他们都只是环绕在月亮的身旁,没有人敢靠近他。
风无抬头看着天空,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凑了上来与他对视。
“心里如果有不舒服的事情说出来会更好哦。”
“相当于是一种另类的宣泄吗?”
“对啊,就是宣泄啊。你想啊人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啊,总有那么些时候会痛苦会烦恼,但他们不会被遗忘,只会变成锁链禁锢住你的灵魂。你会背负着许多身上越来越沉重,直到在路上的最后一刻重重倒下,甚至来不及看到地平线上最后一次日出。”
白梓潼的话语很轻柔,伴随在风的轻语便飞散在了四周。月色是皎洁的,风无抬头向上看,清冷的光辉洗涤她黑茶灰色的卷发,鼻尖上的一抹凉要融化在黑色的海洋里,听那风吹起鲸鱼的长鸣。
“所以当然不能一直把这些事情压在心里啊,你总得找个方式宣泄出来吧对吧。不然活着那可太难了。”白梓潼微微一笑,眼眸里的星光却突然黯淡了那么一会儿,“你总得说点什么吧。”
风无一直知道白梓潼是个很有故事的人。一个人的身后有没有故事只需要看他的眼睛就好了。可人总是狡猾的,他们会用各种办法把自己伪装的很好。白梓潼就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人。
如果在他没有见到那一片大理墓中女孩最后的强笑,没有那一片钟鸣和起飞的白鸽,他大概以为白梓潼是个爱笑的女孩。
爱笑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爱笑的人也总是喜欢一边流着泪一边笑。
风无长叹一口气。夜空里有着故事的人与有着故事却不知道自己有故事的人在同一片地方,一个站这一个坐着,好像岁月静好,时间就不会在往前走了。花会继续明媚,雨也会一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