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南阳,钻进城郊森林。
李贤玉不断变换方向奔行出数里,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御使小黑子将他托起。
周遭巨树在眼角余光中迅速下坠,整个人冲出树梢朝西斜飞。
随着身形稳稳拔升,脚下泾渭分明的森林连成一片绿圃,再也分不清其中某一棵。蜿蜒盘旋的公路渐渐化为浅黑缎带。
直到千米高空,朦胧雨幕彻底掩去他的身形。
地上之人看不到他,他也不见地上之物,诺大的天地只剩下坠的雨幕,还有神识感知下的绿色丝线。
不知飞了多久,随着他冲出雨幕,天地景色截然变换。
入眼一片绚烂晴空,视野尽头是地平线上即将落下的红日。
夕阳之下,身后因高速飞行形成的牵引力,裹挟着雨点拉出一道绚烂彩虹。
感受着体内烈阳诀运转产生的暖意,匆匆朝后方瞥了一眼。
雨云密布,烟灰色雨幕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道雨帘宛若隔开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饶是两辈子头一次在千米高空以这种视角,看到西边落日东边雨的壮阔景色,他也并未停下。
扭转头,没有风吹雨打的干扰,运转灵力蒸干衣服,速度拔升一截继续向西...
一路飞飞停停,灵力耗尽便喝水晒太阳。
也不知飞了千里万里还是十万里。
绿色丝线那头之人不停,李贤玉便没日没夜的追。
如此到了2月8号晚。
已经是离开南阳的第三天。
夜幕之下,李贤玉身形忽然顿在半空。
闭眼细细感知一番,绿色丝线那头之人,似乎终于停在了某个不知具体距离的地方。
将对方碎尸万段的念头半分不减,这种心情经过时间酝酿反而愈发激烈。
但自身状态不佳的情况下他也是不敢继续深追了。
再加上三天来除了喝水颗粒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睁开眼,降落到离地百米的距离,边飞边留意脚下连绵山脉。
月光下的荒山砂石遍地,扎根在上面的低矮灌木丛,像是脱毛老狗光秃脊背上为数不多的杂毛。
飞出数里,别说野兔山鸡,连根毛都没有。
抿了抿嘴唇,李贤玉无奈升回千米高空又飞出一段距离,终于让他瞧见几点亮光。
遥遥俯望,隐约能见村庄轮廓。
村庄不大,坐落在一个小山坳里,一条狭窄的柏油二级路穿村而过。
路两旁也就不到百户人家的样子。
亮光便是其中几户人家院里的太阳能灯发出来。
伸手隔着裤子摸了摸大腿两侧裤兜。
左边是早就没电的通讯器,右边是长安卫传信玉符和功勋点玉牌,还有伟哥的煤油打火机。
出门时想着有李南烟那小富婆同行,他连换洗衣服都没带,打算去长安府再买新的,自然也不会带钱...
饥饿难忍之下,李贤玉还是犹豫着落在距离村庄较远的柏油路上。
将青钢龙纹军刀靠在路旁护栏。
低头抹了抹皱巴巴的校裤与短袖上衣,手掌每次划过衣物都能带起一阵酸味儿。
原本到眉角的白发倒是因为这段时间赶路,吹成了大背头模样还算整齐。
稍稍整理仪容仪表,将上衣领扣扣得整整齐齐,让自己看起来不像逃难少年。
这才沿着柏油路朝村庄走。
走出几步,也不知是校服短袖缩水还是怎么着。
领子卡得他吸不上气,胡乱解开最上端的扣子,继续走。
到最后干脆全解开,将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
他此行是为报仇,找口吃食而已又不是相亲,埋汰便埋汰吧,自己舒服就行。
提着刀朝村庄大步走。
大抵是这里还没下过雨的缘故,路两旁还是冬天枯萎的杂草。
眼看要到村口,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
“老乡,问你个事。”
“你看我像不像人?”
大晚上的,这声音来得突兀,李贤玉被吓了一跳
一偏头,看见马路斜对面,排水渠外的岩石上站着一位戴着草帽的人。
月光清冷,那人个头不高,瘦小,戴个大草帽甚是滑稽。
李贤玉看了一眼。
哪里是什么戴草帽的人,分明是只戴着草帽口吐人言的黄鼠狼!
倒是不怕,一只连他灵觉都激发不了的黄鼠狼,能强到哪儿去。
更何况但凡元泱界内之妖,除了举族迁徙进元泱界生活的几个种族,就是被前线修士军俘虏抓进来的。
元泱界内动物靠自己修炼成妖的极其罕见。
而极具灵性的黄鼠狼就是其中一种。